欺壓(3 / 3)

但在這樣的精彩之中,在所有人都看得目不轉睛之時,教場之上端坐之人卻依然悠然的品著茶。

那一份淡然、那一份閑適,那一份尊華無雙,那一份絕代之姿,似集天地之精華,一眼望去,盡管他始終一動不動的坐著,可也還是讓人忍不住想拍手讚歎一聲。

不遠處的那一間酒樓內。

一襲淡紫衣華麗宮裝的美貌女子,扶著窗棱的手不自覺一寸寸收緊。指尖,深深的扣入木屑之中亦毫無所覺。

前一段日子以來,一切不過隻是聽人說而已,一切不過隻是由人轉訴而已。她以為,他隻是對那一個人有一點點不一樣而已。可是,即便是那麼一點點的不一樣,她也還是想殺了那一個人。如今,親眼所見,宮宸戔,冷漠、無情、無心如你,竟也會出手救人?竟也會為了一句話,丟下一切親自前來?竟也會……也會對著一個人目不轉睛的看?竟也會……

轉身,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的離去。

柔聲細語,在陽光照射不進的安靜雅間內,輕幽幽回蕩,“回宮。”

長長的衣擺,伴隨著話語與腳步,蜿蜒拖延在身後的地麵上。每一寸,都是華麗的,美到不可思議。隻是,失去了陽光的照射,再美,也還是染上了一絲若隱若現的陰暗。

忽然!

在所有人的驚呼聲中,雲止一腳將男人給踹下了擂台。

下一刻,雲止一拂衣袖,淡笑望向對麵的宮宸戔。看他還想怎麼樣,是不是還想派新的人上場。

一行監考官們,也忍不住一聲喝彩。旋即,一同望向宮宸戔,請示道,“宮相,還是雲公子贏了。那這……”

“各位覺得,下手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會是我東清國的棟梁之才?”宮宸戔薄唇輕啟,淡淡開口。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雅笑流轉望向擂台上之人。

眾人一愣,這一場比試下來,‘心狠手辣’四個字,委實一點也沒有感覺到。

卻聽,宮宸戔不緊不慢的銜接著道,“比試有規定,比武點到即止,可雲公子卻下手如此狠絕,直接斷了對方一條左腿……”

微微一頓,而這一頓之際,隻聽空氣中徒然響起一道骨骼折斷聲。

霎時,眾人本能的快速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那一個落在地上的男人,毫不猶豫的一把折斷了自己的右腿。而,那一道不緊不慢的聲音,在骨骼折斷聲響起的那一刻,接下去道,“……即便他的武功再高、再有能耐,進入了我東清國的朝堂,他日,恐怕也隻會是我東清國的禍害。這樣的人,本相今日不治他罪,已經是最大的寬宏了。”言下之意,就是不允許進入東清國,直接趕出去。

眾人不約而同噤聲,這不是明擺著……

雲止一怔之後,嘴角止不住抽搐了一下。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著實讓人佩服,不得不佩服,“右相,你說錯了。”

眾人再次噤聲,沒有想到,這世間,竟還有人敢這樣當麵說右相‘錯’。

“哦?雲公子覺得,本相哪裏錯了?”

“他斷的,明明是右腿,可右相卻說是左腿。”這不是‘錯’,又是什麼?而,無人知道,雲止衣袖下的手,早已經緊握成拳。該死的宮宸戔,竟跟她來這一手。

眾人一愣,這說的倒也是。但卻聽地上的男人急急忙忙開口,“右相沒錯,是小的錯,小的一時心急、斷錯了。”

伴隨著話語,又一聲脆聲脆響的骨骼折斷聲,清晰傳便全場。下一刻,急急忙忙的聲音又一度響起,“右相仁慈,雲公子斷了小的兩隻腿,可右相卻隻說了一隻,右相不忍治雲公子的罪,右相仁慈……”

話聲落下,教場之上的那一行監考官們,不覺伸手摸了摸自己額上莫須有的汗漬,再紛紛躬身齊道,“右相仁慈。”隨即,再紛紛將目光轉向雲止,居高臨下的一齊道,“雲公子,右相仁慈,不治你的罪,還不快跪下謝恩。”之前,敢眾目睽睽之下說打敗了右相,這右相能不整他嗎?一行監考官們心下如此想!

在場的所有百姓,在前方一行監考官們淩厲、威脅的掃視下,相繼下跪,齊呼,“右相仁慈!”

雲止聽著聲音回頭,看著麵前這浩浩蕩蕩的陣勢,說一點都不傻眼,那絕對是假的。前方的那一個男人,他絕對有‘指鹿為馬’的本事。

“雲公子,還不快謝謝右相!”一行監考官們再言,透著嚴重威脅。

雲止不語,一圈自黑壓壓一片的頭頂緩緩掃視過去。以前,對於宮宸戔的一切,都隻是聽說而已。可現下,似乎有些親身體會了。片刻,在眾人的跪拜之下、在上方那一行監考官的瞪眼之下,忽的不怒反笑。邁步,不徐不疾一步一步踏下擂台的階梯,再一步一步向著教場之上的主考官位置走去。

一行監考官,不知對方想幹什麼,想出言嗬斥其退下,可話到嘴邊,腳步卻先後退了一步。

雲止走過去,在主考官位置的正前方站定腳步。中間,隻隔著一張案桌與對麵端坐之人近距離對視,那凝結的眼神似無聲在說,“宮宸戔,算你狠!”

“真要與本相為敵?”他黑眸深諳,如深不見底的古潭,對上她的明眸。

“宮宸戔,我告訴你,你的氣焰權勢,也就是此刻而已。終有一日,看我怎麼把你從這裏丟下去。”

“你確定,你真的要與本相為敵?”

“宮宸戔,我們走著瞧。你以為你這樣卑鄙的將我趕出去,我就沒辦法了嗎?”

“……”

“我雲止想做的事,還從來沒有做不到的。”

“……”

四目相對,目光交觸,眼神交流,但這交流,絕對是牛頭不對馬嘴!

半響,直到那交流的目光隱隱閃現火光,雲止再上前了一步。雙手手臂,撐著宮宸戔麵前的那一張案桌,居高臨下俯視他,緩緩開口,一字一頓,音聲傳遍全場,“多謝右相仁慈。不過,希望右相下次出門的時候,將衣服穿好。這樣衣衫不整,可是會影響我東清國形象的。”

說著,雙手向前伸,在宮宸戔微呆愣住、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的目光下,親切的為宮宸戔理了理整整齊齊的衣領。一句話,俯過身,幾乎是靠著宮宸戔耳畔說,“宮宸戔,我們,走著瞧!”

音落,轉身離去。

而經過雲止一番真理的衣領,此刻淩亂微敞。

眾人不由自主抬頭,之前倒是一直沒有留意到堂堂的宮相衣衫不整。此刻一見,確實……挺不整的。

宮宸戔一貫波瀾不起的臉上,頓時,麵色微微變了一變。薄削好看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端著茶盞的手,輕微顫了一下。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儀態微失。不過,不得不說,即便是這樣的微失儀態,依舊美的讓人賞心悅目。

雲止沒有回頭,唇角,若有還無的一笑。在眾人的目光下,揚長而去。一切,這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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