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是個四十來歲的胖子,很早就認得楚思九,見她進來已經驚詫不已,聽她說要住店,眼眸更是瞪得象一對銅鈴。
“王妃,您……不是在跟小人開……開玩笑吧。”他結結巴巴,又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她。
“白掌櫃,我現在已經不是肅王妃了,你就叫我名字吧。”楚思九也為難,她現在屬於失婚婦女,確實不好稱呼。
“楚……姑娘,您打算住幾日?”白掌櫃是生意人,反應快,立時改了個妥帖的叫法。
“先訂三日吧。”楚思九豪爽地摸出一錠紋銀,“這個是訂金。”
有銀子好辦事,白掌櫃那張白胖的臉上頓時堆滿了笑容,“楚姑娘,本店三樓東首有一間寬敞的上房,專門給達官貴人準備,清靜優雅,您就住那一間吧。”
“好啊。”楚思九不講究,提了東西,跟著店小二上了樓。
掌櫃的沒有騙她,這間上房確實不錯,內設幹淨,擺設古雅,很有些韻味。
“小二,給我打一盆幹淨的水來。”她甩了一錠小銀子過去,“這是賞錢。”
小二的臉上頓時樂開了花,“好咧,馬上就來。”
楚思九有後盾,財大氣粗,不愁吃穿。
所以,女人啊,一定要有經濟基礎。有銀子有底氣,才有可能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小二的速度極快,不一會兒就端來了水,居然還是熱的。
楚思九給他點個讚,“不錯啊,晚上多燒點水,再把浴桶洗幹淨些。”
“好咧,一定幫您弄得妥妥的。”小二得了銀子,心情甚是歡快,隻想著多做一些,可以再得些賞錢。
收拾妥當,楚思九樂滋滋地吃起了燒鴨。
吃飽喝足,她在屋裏踱了一會兒步,消消食。
然後……躺倒睡覺。
沒辦法,醒得早,又鬧了一大場,實在是有些困乏。
大堂裏,胖掌櫃忙個不停,半個時辰內,來了好些住店的客人,房間住滿了,連大廳的座位都訂了出去。
很邪門哦。
“安福,去門口掛一塊客滿的牌子。”他從櫃子底下找出這塊牌子,好久沒有掛出來,積了層灰塵。
“好嘞。”小二很勤快,將牌子弄幹淨,掛去門前的柱廊上。
客棧門前人來人往,半刻鍾後,一抹淺冰藍的身影在門前停駐了片刻,又飄然而去。
*
楚思九這一覺睡得很沉,待她醒來之時,天色已近黃昏。
推窗一看,日頭已經偏在很遠的西麵,餘輝漾著幾片晚霞,在天際線的角落裏,緩緩落沉。
很美啊。
楚思九伸一個懶腰,望著窗外的美景,怔怔地出了一會兒神。
沒來由的,東方昊的那張淡漠到欠揍的俊臉浮上了腦海,使得她的心髒猛地抽了一下。
如果不是出了這檔子事情,以往的這個時候,他們倆應該坐在膳廳,品鑒美食。
他有皇室貴胄之氣,飲食之道講究細嚼慢咽,優雅有氣質。
她雖然出身豪門大家,也學過餐飲禮儀,卻因著前世的記憶,不喜這些講究,她喜歡邊食邊與他講一些街頭軼聞。
他無不喜之色,沉靜幽淡地聽著,卻不搭話。
現在想想,還是有一些淡淡的溫馨的。
搖搖頭,她嘲笑自己。之前的瀟灑離去,屬於理性,現在的深切思念,屬於感性。
人啊,就是這麼複雜。
就算是被一個渣男拋棄,也是會心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