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曲調的間歇,她輕輕地撫住琴弦,琴聲頓時加入其中。
蕭聲迷離,如怨如慕,琴聲古雅,如泣如訴,蕭琴合鳴,不絕於縷。
冷冷的月光之下,有徐徐輕風掠過,衣袖翻飛,鬢發飄揚……此情此景,完美地脫超於現實之上。
一曲終罷,餘音嫋嫋間,呼吸漸沉。
楚思九沒有回頭,卻聽得身後有入亭的腳步聲。
與平時比,這聲音顯得有些虛浮。
“這支曲子叫什麼名字?”東方昊的聲音很柔和。
楚思九隻是瞟著他,卻不說話。
他長相沒差,顏值無損,但是彎身坐下的姿式過於僵硬,不似以往般行雲流水。
眉心微蹙,“你……病了?”
東方昊一驚,這女人的觀察竟然這般細致,他覺得自己已經掩飾得極好了,方一進亭便被她察覺了。
“唔,舊疾犯了。”
“舊疾?你有甚舊疾?”楚思九狐疑地看他。
她確實不知,入府三年,二人每晚睡於一張床上,他精力旺盛得讓她討饒,從來不知他竟有舊疾?
“練武之人,腰腿關節有些舊疾很正常的。”東方昊敷衍著。
“哦。”楚思九倒也信了,心情瞬時晴朗,神色也好看了幾分,“你久久不來崖莊,就是因為舊疾犯了?”
東方昊未置可否,輕緩地說一句,“想我了?”
楚思九輕哼一聲,“把你扔去荒郊野嶺呆十日,看你想不想我。”
東方昊不語,眸色幽沉地看著她,聲音淡淡然,“若不然,如何知道你琴藝高超呢?”
楚思九淺淺地眯起眼,狡黠地一笑,“我有與王爺說過,我不會撫琴嗎?”
東方昊一怔,細細地想了想,確實沒有。
“但是我在花會這種場合,聽你說過很多回。”
楚思九撇起了嘴,語聲不屑,“花會那種場合,貴女們撫琴展示才藝,是為了抬高身價,給自己釣個好郎君。我早就與王爺訂了親,沒有這種需求,何必去湊這個熱鬧。”
“那倒是,業城的貴女中,數李婉的琴技最高,也及不到你七分。你若出場,確實會被人恨死了。”東方昊微微頷首。
“對啊,因為你這個郎君,我已經樹大招風,惹了嫉恨。我該有多傻,才會跑去與人爭風頭。”楚思九說得振振有詞。
“原來王妃除了逛街,也有學琴棋書畫,針線女紅的。”東方昊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眸底壓著很沉的心思。
“也不想想我是從哪戶人家出來的,怎麼可能是不學無術之徒。”楚思九輕聲嘀咕著。
東方昊心頭一緊,麵上卻無異樣,他把手一攤,“香囊呢?”
楚思九瞪他一眼,氣勢洶洶道,“你先跟我保證,以後不用這種方式強討,我才給你。”
東方昊無奈地舉起手,“我保證。”
楚思九撅起嘴,心不甘情不願地從腰上扯出一個布袋,“呶,三個都在裏頭。我讓春環熏了沉香,與你身上的氣味是一致的。”
東方昊接過布袋,竟然是沉甸甸的。
他眸中閃過疑色,打開來,托到手上細細地看。
雙麵繡也就擺了,居然還有編飾繁雜的玉搭鏈與盤絲扣環,每一件都如藝術品一般地精妙絕倫。
“我這次可是出血本了,那上麵的玉是我的私人珍藏,配得上你這個富貴王爺哦。”楚思九有些不好意思,隻好多說幾句緩解一下尷尬。
東方昊的眼眸微微閃動,隔了好久才淡聲道,“辛苦王妃了。”
楚思九抿了抿唇,偷偷地睄他一眼,“明日我想回業城了,你……是來接我回去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