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環已經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見臥房清寂,偷偷地過去瞄了一眼。
她還尋了借口,“王妃,廚房說侍衛打了野味,晚上吃烤肉,可以麼?”
“可以,再搞些野菜,做碗去火氣的湯羹。”楚思九淡聲道。
“是,王妃。”春環急急地退下。
剛走到外間,便被月梅堵住了去路。
“王妃繡香囊了嗎?”她的情緒明顯不高,深蹙著眉頭,聲音極低。
春環知道楚思九不待見她,不敢多事,嚅嚅道,“我隻是在門口問了一句,哪裏看得見裏麵的情形。”
月梅氣急,惡恨恨地剜了她一記。
心道,過幾日便知道厲害了。
晚膳前,楚思九從臥房裏出來了,她故作神秘,吩咐門前的小丫鬟,“看著門,誰都不許進去。”
“是,王妃。”小丫鬟恭敬地應了下來。
楚思九見著月梅的綠裳在門廊前閃過,知道她得不到消息,憋屈著呢,心裏頭便有了些暗爽。
小樣,本王妃的事情,是你這隻癩蛤蟆管得著的麼?
晚上,她散步消食。
春環不錯,按著她的交代,給崖邊的望月亭掛上了淡白色的紗帳,路上也掛多了紅燈籠。怕有蚊蟲,她散步的那段路上,提前熏了艾草,有一股好聞的草藥味。
月掛山間,星耀蒼穹,靜夜初起,穀中有薄霧籠起,便如仙境一般。
楚思九閑閑地坐於望月亭內,突然就來了興致。
“春環,崖莊有古琴麼?”楚思九想起了王維的古詩《竹裏館》,正好她也在古代,可以試試彈著古琴,感受“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的意境。
“有,王爺的書房裏就擺著一把。”春環答道。
“去拿過來吧。”楚思九淡聲吩咐。
那晚,崖莊的山穀裏,響起了柔和美妙的音樂聲。輕柔綺麗,清逸無拘,宛如仙樂飄渺。
月梅震驚,王妃竟然會撫琴,而且技藝高超,不在王爺之下。
消息傳去業城,東方昊也是詫異,“她彈的什麼曲子?”
肖劍惶惑,十二衛隻是形容樂曲悠揚,宛若仙音,沒有講什麼曲子,“王爺,十二衛都是粗人,哪裏懂得這些?”
東方昊的眸光幽沉,神思飛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半晌之後,他又問,“香囊繡了麼?”
這個肖劍還真是知道,十二衛派了輕功最高之人,偷偷潛入臥房掀了那件衣裳看過,“繡了,而且是雙麵繡。”
東方昊又是一怔,這女人這些年一直說自己這個不懂,那個不會,原來竟是藏拙?
“王爺,睿王和怡王都已經將各自的王妃交去天牢了。”肖劍提醒他,就算王妃再厲害,這回恐怕都保不住了。
東方昊深吸一口氣,眸光現出淩厲。
父皇鐵了心,要將楚家一個不留地,盡數屠滅,連嫁出去的女兒都不放過。
前日,他給睿、肅、怡三王府下旨,責令兩日內將楚姓王妃送入天牢。
今日,除楚思九外,楚家上下,包括嫁出的庶女,及其所誕子女,共計三百二十八人,盡數拘於天牢,擇日問斬。
東方歸一如此嚴陣以待,自然有其深層的原因。
立國之初,楚家是與東方家並駕齊驅的兩大家族,盤根錯節,勢力極深。所以,一旦得手,必須痛下殺手,斬盡殺絕,不能給楚家翻身的機會。
但是東方昊想要保住楚思九。
他想過偷梁換柱的方法。
然而,韓、李兩家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的王妃之位,楚思九一旦入得天牢,絕對有去無回。
他也想過讓她假死,藏去江南封地。
那樣,她便永世不見天日。
此為下策,不到最後關頭,他不想用。
這樣不行,那樣不肯,隻能與父皇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