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夜躺在雪地上,抬頭仰望著這片幹淨到純粹的世界中,好像回到了和陳胖子躺在屋頂看看星星的夜晚。
“胖子,你幹嘛喜歡調戲小姑娘啊。”少年抬著頭,看著星星,靜靜的問著。
“因為我怕姑娘萬一喜歡我,她害羞不敢和我說。”胖子臉上的青痕還沒有退去,但是灑脫的語氣倒是別樣的成熟。
“那你就沒有自己喜歡的姑娘嗎?”
“有啊。”
“什麼樣子?”少年郎翻轉了個身子,側著看著胖胖的略顯可愛的小胖子。
“見到了我才知道吧。”
“那你見到過嗎?”李長夜仔細的打量著這個胖子。像是第一次見到他。
“沒有啊”
“那你怎麼說有?”
“因為我覺得我見到了就一定會一眼認出她來。”
陳胖子說完揉了揉胖胖的臉,輕聲嘶了一聲。
“你下手可真重,話說,你呢?”
“我覺得我姐就挺好。”
李長夜想了想,看著天上的月亮,認真的說了句:“我很孤單,我覺得我生命裏不會有那種姑娘,暖的像一束光。”
冰天雪地中,李長夜恍惚間,自嘲的笑了笑,生死未卜之際,確是想起了那時。
單手往湛藍色的冰上扶了扶,一用力,便直起了身子,隻不過。看著腳下厚厚的冰層,仿佛一眼看到了天上的雲層。這片天地,像是一麵雙麵鏡,你以為你在地上走,實際上有可能是在天上。你以為刀射的天上,實際上射的可能是地麵。
李長夜手剛剛觸碰,便感覺到了這種顛倒往複的感覺。
所以,他開始往一望無際的冰雪中緩緩往前走去,因為如果他感受到的沒錯,刀和法陣核心就在前方。隻要往明亮的源頭走去,應該便可以看到了。
李長夜慢慢的走去,路仿佛越來越長,景卻越來越美。霜雪緩緩的飄落,一眼望去,靜靜的白雪間,隻有純粹潔淨的幹淨和湛藍,美得就像一場夢。
走啊走,李長夜感覺雪花越來越多,冰麵越來越明亮,終於。不知道多久後,遠處的冰山間多了一座湛藍湛藍的冰湖。湖水中央,一座冰雪鑄成的冰島在靜靜的漂浮著,而維持它穩定的是千百跟碩大的冰柱,冰柱直直的通向這鏡麵似的時空,貫穿一體。一根根冰柱上都有一根藍色的玄冰鐵鏈直直的彙聚成一個點,罩住了中央那方散發著如同月光般如水,但不刺眼的玉碑上。而走近了,李長夜看到了上麵一把長刀,金色的血痕仍在,正是他的鎮山。
湖麵藍瑩瑩的,在這一處萬物結冰的世界,一處清澈至極的湖泊,怎麼看怎麼詫異。
李長夜緩緩想了一下,刀是老人給的,拿還是要拿回來的。
略一遲疑,李長夜便朝著這數十丈方圓的湖麵上扔過去了自己的玉瓶。毫無疑問的,玉瓶一直都好好的但在接觸湖麵的一瞬間,玉瓶確是凍成了粉末,化為無形。
李長夜就這樣看著這處冰藍的湖水,靜靜的卻美得像塊純粹的藍寶石。
少年郎靜靜的佇立著,落雪緩緩的落在他的身上,真氣流轉間,水氣還未靠近確是又歸於天地間。
雪花一片片的落下,玉碑下,少年郎傲然映雪,孤傲的站立著,原本俊美的臉上卻帶上了一絲絲寧靜。
雪花飄落在他眼前,怔怔的,他好像回到了年少時陪胖子他們打雪仗的時候。那時雪花也是這麼美。直到,他看到了出征的戰士們在那個雪地裏一批接一批的拉回了漢陽城,血染紅了鎮南候府的門口。鬼謀儒將賈文和跪倒在了鎮南候府前,披頭散發演奏出戰曲,背後是染血的雪花。那一天,那個儒生斷了琴,喊了鎮南侯,然後一去不回頭的去了漢陽城最遠的一個小鎮,成為了一個無人知曉的教書先生。
雪花,真的好美。
恍然間,一滴雪花落在了李長夜的指尖,奇異的是雪花在他手上像是靜止一般,就這樣靜靜的綻放著。李長夜忽然產生一種奇異的感覺,它是雪花的君王,他可以讀懂水的情緒。那是一種親昵的感覺,下意識的,他的法相中獨角金色長蛇慢慢的在神海裏漂浮,千百萬朵雪花化成了一條白色的雪龍旋轉著飛舞著,在他的想象中化為了一座晶瑩剔透的雪橋,縱貫了這藍瑩瑩的冰湖。
李長夜踩上了冰橋,緩緩的走到了湖的中央。那座孤零零的小島,而入得小島,才發現天地恍惚間又化作了一重春夏秋冬四季更迭的世界。遠看小島不大,不過十丈方圓,進來了卻仿佛像是踏入了另一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