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今天這高枝攀不上,趙仲臉一跌,瞬間鐵青了臉。
“行,既然你們這個家不歡迎我,那我也沒必要繼續在這裏。而你,李雨墨,咱們兩個也就此散了吧。”
手中握著的李雨墨的手指又是一抖,梗著脖子,李雨墨沒有說什麼,趙仲麵色沉沉地走了。
趙仲的背影,從視線內消失。李雨墨的身體像是浮萍一樣飄蕩,晃了一個圈,才一下蹲在了地上,嚇得沈淺伸手抱住了她。
沈淺張開雙臂,用力抱緊李雨墨。淡淡的體溫,透過衣服傳輸到李雨墨的身體裏。李雨墨鼻子發酸,盯著地麵上被昏黃的燈泡照亮的地麵塵土。想起姥姥曾經與她說過的話,眼淚順著臉頰又流了下來。
“我應該聽姥姥的話。”李雨墨說。
她帶著趙仲第一次回家,姥姥就旁敲側擊地問過兩人在一起時的一些事情。姥姥聰明而睿智,她問的那些問題,想起來都與她和趙仲不同的觀念有些關係。兩人經常因為姥姥問過的問題吵架,要不是趙仲是第一次見姥姥,李雨墨甚至都以為他們倆以前就認識。
在職場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李雨墨知道姥姥雖是提問,實則是提醒。
可作為她的初戀,趙仲在她的愛情中扮演了人生導師的作用。她聽從著他說的兩人觀念不和可以磨合,雖然最後都是她被磨合掉,她也覺得愛情如職場,就該如此。
但現在仔細想想,愛情和職場雖然相關,卻不盡相同。
職場中,你要抹掉棱角,適應上司與同事。愛情中,要雙方互相抹掉錯誤的棱角,來發展更為舒適的愛情。
她以為自己走遍世界各國,開闊了眼界。可在愛情中,她偏安一隅,始終沉浸在趙仲的世界中,不忍自拔。
而現在,她和趙仲在一起,她的棱角也磨得差不多,他們倆吵架的次數越來越少。她以為他們兩個終於找到了兩人的相處模式,未來會相濡以沫百年。
可不曾想,這種相濡以沫,是因為她臣服於趙仲之下換來的。
她在姥姥住院時,觀察到陸琛和沈淺的相處模式,也對她的愛情起了疑。沈淺和陸琛,兩人永遠是陸琛在遷就沈淺,沈淺也努力迎合陸琛。他們兩人,讓她想起了姥姥和姥爺。
心中梗了根刺,李雨墨想要和趙仲長談,可不料還未說話,就接到了姥姥去世的消息。無助的她,讓趙仲送她去了醫院。悲傷籠罩著她,也在這抹悲傷中看清楚了趙仲。
趙仲並不在意她是否痛苦難過,他在意地是如何通過沈淺與陸琛搭上話,如何讓陸琛的公司為他保駕護航,飛黃騰達。
他是個很冷漠的人,冷漠到讓人心寒。
她一次一次的拒絕著,趙仲卻一次又一次地提起,她在姥姥葬禮上,找了和沈淺小時喜歡捉迷藏的地方,要和趙仲說明白。
誰料,卻被沈淺撞見了。
在沈淺的光環下,李雨墨自卑了二十多年,過年時,她如跳梁小醜一樣給著沈淺難堪,但沈淺卻毫不在意。
她恨著沈淺,不光因為她比她光鮮亮麗,更因為她害死了姥爺。
可是盡管如此,在被沈淺看到她最狼狽不堪的時候,她委屈得想要爆發。像要像小時候那樣,抱著沈淺,叫著她姐姐,聽著她安慰。
眼眶通紅,和趙仲分手的痛苦,混合著姥姥去世的痛苦,李雨墨淚如雨下。心酸和心痛,愛情和親情,李雨墨在同一時間丟失,讓她更加的悲傷。
好在沈淺還在,她抱著她,就像是她小時候摔倒受傷時那樣,握著她的手抱著她說墨墨不要哭。
人在小時候,覺得身體上受了傷,疼得受不了。可殊不知,人長大了,有更多的痛苦,比單純身體的疼痛要疼的多。
李雨墨嗓子沙啞,喃喃說著該聽姥姥的話,又喃喃說著想姥爺,再喃喃說著姐對不起……無助到讓人心碎。
沈淺的心都被她哭化了,抱著李雨墨,沈淺眼睛幹澀,輕聲撫慰著她,等她哭夠了以後,扶著她起來,去了休息的房間。
姥姥老家一共兩間房,一間正屋用來做靈堂,另外一間擺了三張床,上麵陸琛派人新買的被褥,藺芙蓉和藺玫瑰在一張床上,兩姐妹握著手,坐在上麵,相對無言,以淚洗麵。
進門後,藺玫瑰看到女兒的樣子,擔憂的從床上下來,抹了把眼淚,抬眼看著沈淺,沈淺叮囑了一句。
“雨墨累了,讓她休息一會兒。”
“哎。”藺玫瑰應了一聲,扶著女兒上床,讓她躺在了裏麵。
李雨墨一直用胳膊擋住眼睛,眼淚順著眼角流下,藺玫瑰看著說不出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