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此刻段曦正一人坐在廊下的台階上，托腮瞅著夜空出神。宮牆將這夜色切割出這一塊投在他眼中，平滑似水，波瀾不驚。
“福豆啊，你說是宮內的天空大，還是宮外的天空大？”
福豆端了主子最愛吃的紅豆蓮蓉糕在一旁伺候，聽主子這麼說，便從盤中撿出一塊放在段曦手中：“奴才看哪，要從裏邊看，宮牆圍得寬，按理說應該比老百姓家的天空大，可在上加村的那段日子，奴才發現百姓家的牆可沒咱宮裏這麼高，雖說隻用柵欄圍出那小小的一塊，可視線更開闊呀，所以奴才覺得，倒是宮外的天空更大了。”
段曦沒想到竟能從福豆口中聽到這番言論，心懷讚歎的推了福豆一把：“行啊你，見解獨到，甚和朕的心意，賞你一塊兒。”
福豆見段曦笑得開心，也十分高興：“謝謝主子，雖說咱們偷跑出去的那段日子過的不如現在舒坦，但是那裏自由自在，見到的東西也比現在有趣，白胖的餛飩、滿地跑的兔子、那麼大的石榴，還有……”
“還有偷偷瞅你的賈小姐！”
“陛下！”
……
段曦其實也跟福豆一般，甚是懷念那段短暫的時光，更是歎息如今自己不得不困在這高牆內，需要應對的是無聲的廝殺。
段曦瞅著這夜，宮牆外的夜空，是否也如他們想讓自己看到的這塊一般平靜？
次日段曦下了早朝，匆匆用過早膳便趕到書房上早課。
先帝正值壯年而中道崩殂，段曦雖然一直受著太子的教育，說到底還是年幼，經驗不足，於是每日早朝後請了太傅來教學。
說到此，這件事還是他的左相付仲錦提出的，實在令段曦感到意外，自己越是酒囊飯袋，於他而言不應該越開心麼？還是他真的那麼自信，真不怕他那點家業被自己玩個底掉？
不管怎樣，對段曦而言，這也是助他掌權的大好事，從前一拿到書便點頭的性子段曦收了又收，每次下課，胳臂和大腿皆是青紫一片。
這日太傅的課剛講了一半，守門的小太監便前來通報，說付相來了。
付仲錦已旁聽為由，隔三差五便要來抽查一番。
“快請付相進來。”
付仲錦剛一進門，段曦便張口問道：“愛卿可查到了聞芳的下落？”
這番問話每次都是見了付仲錦的開場白，沒辦法，誰叫咱們年輕的皇帝情深不壽，執念深築呢。
往日付仲錦雖說不曾找到，但都示意段曦可放寬心，今日倒是反常，隻向段曦行了禮並示意太傅繼續，便立在一旁，不發一言。
這般模樣倒讓段曦的心懸了起來，整個課程更是心不在焉，太傅提的問題更是錯的荒唐離譜。
這可苦了福豆，太傅不可直接懲治皇帝，但若是皇帝上課時犯了錯，不專心，就要由自己的伴讀受著，王宮大臣之子不能授天子課，於是挨打的就成了自己的貼身總管小福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