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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冬天格外的冷,西北風一吹,那寒意似乎能鑽進骨子裏。街上的路人紛紛裹緊衣襟,縮著脖子步履匆匆。走到街口,幾個行人卻都忍不住慢下腳步,迎著刺骨的寒風也要多看兩眼停在街邊的黑色轎車。
“帶我裝b,帶我飛”的賓利車被擦拭的閃閃發亮,與這片老舊的居民樓形成了鮮明的反差。車子一動不動的停在這裏半個多小時了,很難不引人矚目,幾個放學回家的初中生甚至掏出手機對著車子拍照。
助理小王很是無奈的歎口氣,他轉身看向一直閉目不語的秦守,忍不住再次開口提醒:“小秦先生,該下車了。”
秦守仰靠在椅子上,好像聽不見一樣紋絲不動。
小王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吞了吞口水,又說:“我們和何小姐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萬一何小姐等不到人,打電話給秦先生,秦先生又會大動肝火……”
秦守睜開眼,抬眼間的慵懶就像一隻剛睡醒的豹子,清冷性感的同時又充滿了危險的味道。他看了一眼小王,小王便在他冷厲的目光下漸漸的靜了音。
秦守慢悠悠的戴上墨鏡,偏頭看向窗外,目光觸及那一棟棟灰白的多層建築,眉頭立即蹙了起來。他實在搞不懂老爺子抽什麼風,他不過是買了架飛機玩玩,竟被他斷了所有經濟來源,還把他踢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平民窟體驗生活。
“這裏能住人?”語氣裏滿滿的嫌棄。秦守咬了咬牙,豁出去一般的打開車門下了車。
小王見他下車,片刻不敢耽擱的跟下去,拎著行李給他引路。
到了何曉諾家門口,秦守又頓住腳步。他看著那貼著春聯滿是灰塵和鏽跡的保險門,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握成拳。他後退半步,橫了一眼小王。
小王立即心領神會的伸手敲了兩下門,門內沒有回應,他加重力氣又敲下去。
“誰呀,等一下。”門內由遠及近的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來了來了,別敲了。”
保險門被推開,秦守感覺有什麼東西濺到了他的大衣上。來不及查看,便被眼前的一幕嚇傻了。
嚇到他的不是何曉諾本人,而是她手裏握著的東西。她居然舉著一個皮搋子開門,那紅色的皮搋子上還沾著星星點點的黃色異物,格外的觸目驚心。
秦守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快滯住了,“小王”兩個字從後槽牙磨了出來。
小王來不及回頭就被秦守脫下的大衣砸在了頭上,耳邊傳來承載著滿滿暴躁的兩個字——“丟掉”。
小王捧著大衣,心髒和臉都糾結在一起,瞄一眼那沾著屎花的皮搋子,別說他家龜毛又潔癖的秦少爺,就是他都有些壓抑不住胃部的翻滾。
何曉諾完全沒感受到門口兩個人的心情,舉著皮搋子熱情洋溢的歡迎他們,“你們先進來坐,我把衛生間收拾好再招待你們。”說罷,揮舞著皮搋子虎虎生威的回了衛生間。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
門口正對著衛生間,可以清楚的看見何曉諾通馬桶的全部過程。她用皮揣子一下下的捅著,馬桶就跟被電擊的心髒病患者一樣,捅一下“咕嚕”一聲。何曉諾又一次用力一捅,馬桶吊了口氣,不過還是沒喘上氣來,逼得她不得不使出大招——丟了皮搋子,直接上手。
秦守徹底暴躁了,隱忍的脾氣全麵爆發,“我們走。”
小王機警的一把將他拉住,“淡定淡定。”
淡定你妹!
“這種地方你讓我怎麼住?還有那個髒女人……換你你能淡定嗎?”
秦守摘下墨鏡,眼睛裏投射出的犀利讓小王冷不丁打了一寒顫,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勸道:“就三個月,您忍忍就過去了。”
“我忍不了!”伴著秦守這句怒火滿格的話,衛生間傳來咕嚕嚕的通暢聲和何曉諾格外愉悅的讚歎:“又省八十塊。”
何曉諾洗了洗手,看了眼幹幹淨淨的馬桶,特別有成就感的走出衛生間。秦守和小王還站在門口,她立即迎上去。“真不好意思,怠慢兩位了,快請進。”
秦守一動不動,小王拉著他胳膊不敢鬆手,也不敢硬把秦守拉進屋,隻能遵循革命先輩的製敵之術:敵不動,我不動。
“你們,不進來嗎?”
“不進。”
“進。”
“……”何曉諾看著僵持在門口的倆人,不明狀況的問:“你們到底進不進來?”
“我絕對不會住在這裏。”秦守咬牙切齒,小王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