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夜白劍身一擰,刀刃正對著方長慶手心,人卻向下溜。方長慶抓了個空,人在半空已連續踢出幾腳,踹中遲夜白肩膀。
遲夜白立刻運起化春訣,擋下了這一招。
方長慶的外家功夫十分厲害,他一擊不中,人已落到地上,腳底在地麵一蹬,又向遲夜白襲去。
在司馬鳳和遲夜白之間選擇遲夜白是有原因的。方長慶他跟司馬鳳打過照麵,他知道那是個厲害的對手,但遲夜白當日偽裝成一個病鬼,他匆匆瞥了一眼,並看不出對方的武功底細。挑中遲夜白固然有冒險成分,但司馬鳳,他是肯定打不過的。
巷中原本就是漆黑一片,兩人在黑暗之中激鬥,竟無人發出一句說話聲。方長慶一雙肉掌舞得虎虎生風,遲夜白的劍尖卻也靈活至極,巷子這麼窄,劍竟然沒有碰到過牆壁和地麵,一絲撞擊聲都沒有。
方長慶此時已經有些後悔了。這個人的武功,可能跟那個大嗓門是不分伯仲的。
他略一思忖,手掌一張,砰地擊在牆壁上。
牆壁已經陳舊,禁不起他的力氣,很快嘩啦啦裂了一條大縫。方長慶一手擋著遲夜白的攻勢,一手抓起牆上碎石,運起內力,將石塊吸附手上。
但他沒料到的是,麵前這人似乎知道他抓碎牆壁的原因,那片薄薄的劍刃貼著牆刺過來,準確無比地在黑暗中刺入了他的手腕。
劍尖入肉,旋了半圈,繼而一挑。
方長慶發出慘呼——他右手的手筋被挑斷了。
遲夜白收了劍,低頭看著跪在自己麵前喘氣的人。
他既然已經知道這位“長慶哥”極有可能是那位擅長鎖喉功的死士,自然就立刻想起了自己所聽過的事情。那位死士的名姓他倒是沒聽到過,但卻知道他有一身怪異內力,能將細碎外物吸附於雙手之上。傳說京中某位王爺的外宅滅門慘案就是他幹的,他折斷了兩把劍,把碎成數十片的薄刃吸附於雙掌,不足半個時辰,便屠殺了那宅子裏上百條性命。
方長慶的右手用不了了,遲夜白心頭覺得有些可惜:這種怪異內力他聞所未聞,若是可以,他是很願意細細問一問的。
“你姓什麼?”遲夜白問。
“……方。”方長慶咬牙回答。
遲夜白從懷中掏出繩子,猶豫了一瞬。抓犯人這件事情,他總是和司馬鳳一起行動的。既然是抓捕,那現場就不可能會幹淨整齊。司馬鳳知道他喜潔,捆縛犯人這件事總是自己來完成,不讓遲夜白做。
他抖抖繩索,走進方長慶。
原本跪在地上的方長慶突然抬起頭來。
遲夜白沒有看清他做了什麼,但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方長慶竟然用他的左手,直接撬起了地麵的一塊厚重青磚!
青磚直衝著遲夜白而來,遲夜白正要閃避,磚塊忽的一聲巨響,竟被竄起來的方長慶從後方擊碎了。
方長慶不是想用青磚攻擊自己,他是借機擊碎青磚,擾亂視線——遲夜白皺了皺眉,這方法很笨拙,但確實有效。眼前一片漆黑,碎石撞擊之聲將方長慶壓低的呼吸完全隱藏起來,他一時間竟分辨不出來了。遲夜白在瞬息間明白了方長慶的用意,雙手一振,將內勁注入繩中。
柔韌的繩子頓時繃直。遲夜白不管眼前的碎石,隻是閉目傾聽方長慶的呼吸與動作,腳尖在地上重重一旋。
在方長慶竄到自己身旁的時候,他將繩子狠狠甩出去,擊在方長慶的鼻梁上!
方長慶撲騰一下跪倒在遲夜白麵前,腦袋因為發暈而立不起來,磕在地麵上。
遲夜白抖了抖繩子,沒有縛他的手腳,而是直接圈著他脖子,把方長慶的上身拉直。
方長慶大口喘氣。遲夜白聞到了血腥氣:方長慶的鼻梁斷了,血不斷地流下來。
“你屏了呼吸,我也一樣。我一時分辨不出你的位置,你同樣也分辨不出我的位置。”遲夜白說,“所以我挪動腳尖,向你示意。你知道這可能是個陷阱,但也是你唯一能攻擊我、逃出去的機會。所以你一定會朝著有聲音的地方靠近,但又不敢貿然攻擊;而在你謹慎接近的時候,我已經聽到你在哪裏了。”
一切都發生在幾個呼吸之間。方長慶心如死灰,知道自己不是這個人的對手。這人勒著他脖子,但又不像是要殺他,隻是令他呼吸急促而已。
“好厲害的一雙手。”遲夜白卸了他的手腕,“以防萬一,你我都要謹慎些才好。”
他帶著路都走不直的方長慶行到巷口,看到匆匆跑過來的司馬鳳。
司馬鳳聽到了陌生的呼痛之聲,但心急則亂,跑動的時候錯了方向,最後還是踩著屋頂才尋到了正確位置。
遲夜白說自己沒有受傷,但司馬鳳還是看到他臉上有幾道細微的擦痕。
他接了遲夜白的繩子,拖著方長慶往外走。
遲夜白讓鷹貝舍的人去報官,他和司馬鳳各押著一個人往官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