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遲夜白平靜道。
林少意吃了一驚:“遲當家?”
“鷹貝舍探子可不僅是輕功好身法好,他們要潛入各種地方打探情報,所以喬裝技術是基礎。”司馬鳳略帶點兒讓旁人莫名其妙的驕傲,“再說了,小白看什麼都能記住,喬裝對他來說,不成問題。”
他小心翼翼地誇遲夜白,遲夜白臉上沒什麼喜色,隻抬眼盯著他,眼角有些彎。
讓少意盟幫眾買回各類必須的東西之後,遲夜白便開始上手幹活了。李亦瑾沒什麼事情做,抱著辛重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林少意的俊臉變成個莽漢之後,辛重猛地抓住李亦瑾的手臂,哇地一聲哭出來。
林少意嚇了一跳,回頭看到李亦瑾捂著辛重的眼睛,正小聲安慰:“莫怕莫怕,醜是醜了些,但裏頭還是你的林哥哥。”
林少意:“誰醜?”
李亦瑾:“你醜啊。”
兩人一個皺著眉頭,一個笑意盈盈。李亦瑾還不忘提醒他:“粉沒糊牢,你別皺眉,小心又掉下來了,還得再貼過。”
給林少意喬裝打扮花了最多時間,司馬鳳和遲夜白對十方城的人來說是陌生人,兩人隻簡單換了束發的方式和衣著,不再搗鼓別的東西。司馬鳳把自己打扮成一個船工,褲腳和袖口都高高挽起,上麵抹了一層黑的,又貼了幾根麵粉揉捏而成的疤疤,似模似樣的。遲夜白則十分簡單,他臉色仍舊蒼白,身上草草套了件白色長衣,腰背微微佝僂,頭發淩亂,渾似一個病鬼。
司馬鳳盯著遲夜白猛看,遲夜白不解:“看什麼?哪兒沒做好?”
“都很好。”司馬鳳笑道,“小白,你怎麼總那麼好看呢?天上地下,沒見過比你更好看的人。”
遲夜白眉頭一皺,臉上一紅,低聲道:“這種青樓調笑的話,不許再跟我說了。”
司馬鳳連忙收起臉上嬉笑神情,鄭重點頭。
一旁的辛重已經不哭了。他坐在李亦瑾懷中,抽泣著,看李亦瑾把林少意鬢邊沒梳好的頭發整齊別到了耳後。
三人從十方城東麵城門入城,大約走了半個時辰,便到了東菜市。
和城門熱鬧熙攘的景象不同,東菜市即便在白天也一片死氣沉沉。內河的另一邊同樣也是十分安靜的煙花巷,隻是那處色彩豔麗,眼前卻破敗淩亂。
三人按照之前說好的,分頭行動,很快走入了東菜市中。
雖名為菜市,但麵積很大。由於沒有規劃,許多房舍都胡亂占地建起,巷子又小又窄,地麵汙水橫流,十分難走。司馬鳳跟在遲夜白身後不遠處,聽到遲夜白低聲向人詢問東菜市中的“薛神醫”。
自然沒有什麼薛神醫,隻是一個捏造出來的人物而已。巷中的人不多,願意搭理病鬼的更少,遲夜白繼續往前走,偶爾扶著牆,戲很足。
司馬鳳跟在他身後,裝作找地方的樣子,四處張望,偶爾低頭看看手中一張皺巴巴的紙條。
經過一個拐角時,他差點撞上了迎麵走來的一個人。
那年輕人步履匆匆,手上提著兩筐魚,顯然也是被他嚇了一跳。
司馬鳳粗著嗓子罵了他一句,年輕人彎腰把魚撿起來,也不生氣,饒有興味地打量著他:“這位大哥這麼麵生,是來這兒做什麼的?”
“關你屁事?”司馬鳳瞪他一眼。
那年輕人起身往他紙條上看了看。司馬鳳現在是個大老粗,反應不能這麼快,紙上的內容便被他看了去。
“找薛神醫啊。”年輕人點點頭,“那你走錯地方啦。從這兒往回走,到米鋪那兒往右邊拐。薛神醫在東麵呢。”
司馬鳳沒想到真有薛神醫這麼一個人,頓時裝出氣憤的樣子:“你說在東麵我就一定要信?”
年輕人還未說話,從一旁的門裏鑽出個小孩子,怯生生喊了句:“長慶哥。”
“哎。”年輕人回頭笑道,“要買魚麼?”
“要。娘說要一條小的。”
年輕人立刻將魚筐放下,為那小孩翻找起來。
司馬鳳忽地皺起了眉頭。兩個魚筐放下的位置,恰好將他前路堵死。眼見前方那病鬼拐到了別處,他跟不上了。
事實上遲夜白聽到了後麵傳來的說話聲,但他現在與船工並不相識,且今日主要是來探一探東菜市的道路與是否有可疑跡象,他便沒有停下等司馬鳳,繼續往深處走。
巷子越走越深,極易迷路。遲夜白謹慎地記憶著這個路途。他看到前麵不遠處有人推門走出,便慢慢走過去,向他詢問“薛神醫”。
那人年約四十來歲,或是更加年輕,因衣著與東菜市中人略有不同,遲夜白悄悄地多看了幾眼:氣質沉穩,身材高大,舉止間盡是書卷氣,仿佛一個文士。
中年文士打量著他,立在台階上略略彎腰,笑著問道:“你要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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