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媽媽望著月瑤的神色,搖頭道:“姑娘當時沒告訴老夫人,我想姑娘也不會告訴我的。”她有自知之明,看著月瑤的神情她能猜測到定然是極為不好的結果。
月瑤笑得很苦澀,真是一個聰明人呀!比鄧媽媽聰慧太多,難怪祖母會放她在身邊。可是為什麼上輩子就那麼悄無聲息地走了,是了,定然是看到她無藥可救所以幹脆放手。所以說,所謂的忠誠都是有個底線的,超越了底線什麼恩德什麼情誼都可以拋卻。
月瑤想到這裏意識到一件事,也就是說,隻要法子應用得當,她一樣可以收郝媽媽為己用。
郝媽媽看著月瑤的神色心中也閃現過一抹憐惜,最後還是問了月瑤:“姑娘,我想知道你到底要做什麼?”老夫人的底線是不能讓月瑤傷害了連家,隻要沒過了底線姑娘做什麼都成。
月瑤淡淡地說道:“我什麼都不想做,我隻想跟廷正活著,好好地活著。若是有人不想讓我好活我也不會讓她好過。”月瑤言語之中沒有任何的怒氣,好像在說今天的天色不錯。可是就是這樣的態度,卻讓郝媽媽心裏發涼。
郝媽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隻是囁囁地叫了一聲:“姑娘……”說起來三姑娘真不錯,但是她也有她的無奈。
月瑤搖了搖頭道:“不要跟我說那些大道理,總不能莫氏想要我跟廷正的命,我們姐弟還要伸長了脖子讓她來殺。郝媽媽,我讓你自己選擇。若是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等過些日子我就放了你的身契。”聰明人固然難得,但是前提得對她忠心,別有異心的人就是再能幹也不能用。
郝媽媽沒吭聲。
月瑤沒逼郝媽媽表態,卻好似講故事一般講道:“我聽過媽媽的一些事跡。若是媽媽認命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裏,我也一樣,我無意傷害任何人,但是別人要傷害我要讓我生不如死,我定然要讓她們生不如死。”她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隻是時辰未到。莫氏做下這麼多的惡事肯定也有一日會得到應有的報應。若是等她有能力的時候莫氏還沒得到應有的報應,到時候她就自己來報複。
郝媽媽震驚地抬頭,看著月瑤眼底的恨意,那是不共戴天的恨意。弱弱的說道:“姑娘……”為什麼姑娘會有這樣的恨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月瑤也不再多說:“你好好想想,我不逼迫你。”
月瑤說完這句話,就進了書房練字。練好了字,月瑤將一封寫好的信交給花蕾,囑咐道:“讓你叔叔將這封信送出去。”天時地利就差人和了。
花蕾一驚:“姑娘……”她以為姑娘再不會用自家叔叔了,沒想到姑娘還會用她叔叔。
月瑤笑道:“讓你去送就去送,等時機成熟我會讓你爹娘去我娘的田莊上。”劉大一家的身契在手,就能讓花蕾沒有後顧之憂,而劉大一家子都是厚道人;花蕾雖然有點小私心但不影響花蕾的忠心,小私心很正常,是人都有私心,隻要忠心就好。
花蕾連連點頭。
郝媽媽第二天知道了花蕾送信出去,不用想郝媽媽也知道了月瑤是送信去了馬家。
月瑤招了郝媽媽過去,語氣有些冷淡,今天可沒昨天的熱絡了,說道:“一個晚上了,該給我答複了。”
郝媽媽想了一個晚上,最後深呼吸一口氣答道:“姑娘有沒有想過這樣做的後果。一旦謠言傳播出去姑娘一輩子就要背負這樣的名聲,沈家也可能因為這個傳聞退親。”誰家敢娶一個克父克母的掃把星,沈家十有八九是要退親的。
月瑤譏笑道:“你放心,沈家不會退親的。”至少他們不敢明麵上退親的,否則沈遷無法在官場立足。月瑤雖然想過要退親,但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退親,有這麼一門親事擋著可以省了她不少的事,至於將來,將來這門親事肯定要退的,她是不會嫁到沈家去受罪。
郝媽媽不明白為什麼月瑤能這麼肯定沈家不退親,但是她還是重複了一件事,說道:“姑娘,你這樣做兩敗俱傷的。”
月瑤冷嘲道:“兩敗俱傷總比我一個人受傷的好,不要說那麼多了,我沒這麼多時間跟你耗,是走是留你自己決定。”
郝媽媽點頭道:“我做。”郝媽媽的意思是她留下了。
月瑤麵色仍是淡淡的,說道:“郝媽媽,你得告訴我祖母對你最後的囑托是什麼?”放一個這樣的人在身邊是非常危險的。她好不容易重新活一次,不想再稀裏糊塗地又死了。
郝媽媽過了好半天才說道:“姑娘,老夫人什麼都沒跟我說。”老夫人囑咐她的話,她是決計不會告訴月瑤的。
月瑤卻是淡淡地說道:“我昨天晚上在想,若是祖母在世看到我做了危害到連家連累到了大伯父跟大堂哥他們的事,祖母會如何處置我?其實根本就不用想,一個孫女跟兒孫的前程相比孰輕孰重,很容易選擇。孫女嘛,沒了就沒了。”不是月瑤這麼惡意揣測老夫人,而是老夫人明知道莫氏是條毒蛇,卻因為怕連累兩個堂哥而放任著。想得深了,祖母明明知道莫氏的性情,上輩子卻是由著莫氏折騰她。月瑤清楚地知道,在祖母眼裏兒孫才是最重要的。
郝媽媽麵色大變道:“姑娘,你怎麼能這麼……”郝媽媽在月瑤滿是嘲弄的眼神之下,隻有苦笑道:“姑娘,老夫人確實留下了話。”郝媽媽清楚地記得老夫人臨終的話,老夫人對她說,若是三姑娘做了傷害連家的事,就讓大老爺送三姑娘去庵堂,在庵堂過一輩子。其實郝媽媽認為這比直接要了三姑娘的命更殘忍。青燈古佛相伴一生,可不比死了更受罪。
月瑤聽了郝媽媽的話,翻江倒海一般的難受。原來,原來不管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是被拋棄的人。好在她這輩子尋了舅舅家做靠山,否則祖母也不可能那麼痛快地將她娘的嫁妝給她了。
月瑤心裏在滴血,但是在郝媽媽麵前還要裝成沒事的樣。月瑤淡淡地說道:“等過段時間風聲過去後,我就放了你的身契,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吧!”
郝媽媽有一陣的茫然,她已經沒了家,一雙兒女也傷透了她的心,所以她從沒想過去找他們,在郝媽媽的心裏就當他們死了。
其實,郝媽媽是在怕,怕她去找他們而他們卻不會認她這個親娘,所以一旦離了連家,她不知道能去哪裏?
郝媽媽看著沉浸在痛苦之中的月瑤,其實她跟姑娘還有一個相同之處,都是被最親最愛的人拋棄。郝媽媽對著月瑤直直地說道:“姑娘,我已經無家可歸。若是姑娘願意,我想一直跟在姑娘身邊。”她是月瑤身邊的管事媽媽就是月瑤的人,若是離開月瑤不離開連家,連家也沒她的立足之地。
月瑤卻是直勾勾地說道:“你要我如何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