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淩霜遠涉太湖深(2 / 2)

到了巳時光景,湖上白霧景教散去,冬日高懸,照的湖麵盡是金色弧紋。太湖號稱中遊七十二峰,為三吳之巨浸。柳浥雨走到甲板上,但見冬日太湖,波光粼粼,煙雲蕭蕭,一眼望去,盡是水色雲天。

不少船隻在蘆葦叢中參差而過,偶有寒鳥白鷺驚起,噗拉拉從船前飛過。中間不少奇石怪岩,聳然而立。柳浥雨見此景象,不由讚歎造化精巧,竟能在江南渚出如此一片喲如瀚海的大湖來。

他極目遠眺,但見綠水蓮蓮,接天而碧,心中驀地想到自己的內力若是也能如此轉換無痕,融彙圓通,那豈不是可達崔希範所言之入藥之境?一時間心念無二,垂首而立,盡是長呼長吸。

他但覺內力轉流之際,隨著呼吸有如潮漲潮落,到了丹田穴一帶時,慢慢存強。他如是呼吸,不覺光陰流轉,風起水湧,隻是一味守住上下鵲橋,凝然內聚。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得一聲馬嘶,緩緩睜開眼來,卻見小姑娘好奇站在他身邊,正呆呆的看著他。他不由笑道:“周大娘,你這是做什麼呢?”小姑娘愣愣的問道:“我就說你是神仙,我爹還不信。剛剛你氣息全無,我還以為你魂魄出竅了呢?”

柳浥雨一時頗是吃驚。他呼吸之際居然能夠全無征兆?那就是說他內息流轉,已經外通天無?他一時不敢相信,隻是笑了笑道:“那有這種事啊,要是沒有氣息,人不要死了?”

到了下午,他繼續在船艙中練氣。那馬時不時嘶鳴幾聲,像是在船上極不自在,想要道曠野去奔馳一盤。柳浥雨知他所想,過去怕怕馬脖子道:“還有三天呢,你就消停點吧。要不我又要在你脖子上這樣來一下了。”

那馬像是怕他動手,乖乖的躺了下來。小姑娘躲在艙中偷看,見他叫馬躺下就躺下,不由更是搖著手指,滿眼是敬佩的神色。

如是過了兩天。第三天卻下起雨來。柳浥雨檔案渾身濕漉漉的甚是難受,覺著中原關內一帶雖然冬日裏韓方刺骨,白雪紛飛,但雪花一落身上,便可輕易拂去,哪像這太湖之中,濕噠噠的全是冰冷的濕氣,甚至火上烘幹以後,也立刻帶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潮濕感覺。

他隻能躲在船艙中望著四周無邊的雨簾。這冬雨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往往是下一陣有停歇一會兒,竟是整日每個盡頭。周大一家人卻像是習以為常,周大說道往年甚至有聯係啊十四五天冬雨的。

柳浥雨頗是煩悶,到後來一聽到雨珠如水的滴答聲便感心煩。他強自調息,卻總感哪裏不對,到得後來,自己也不想再練,拉了小姑娘在船艙小案上賭起錢來。

船家倒也帶著一副骰子,柳浥雨本想使點手腳,無奈總是感到手上像是粘了一層冰水,總是擲不出心中所想之點數,一下午下來,一局一錢也輸了十幾枚錢。到了吃晚飯時,小姑娘眉花言笑的炫耀不已。

第四日船家加快劃槳,加之冬至前後,北風微微轉起了東風,在細雨中小船更是走的快了,未末時分,小船已經靠岸。柳浥雨謝了周大,牽了黑馬上岸,那馬甚是歡愉,一抖身上的水珠仰頭長嘶。柳浥雨拍了拍它鬃毛,翻身上馬。到了城中,問明修真觀道路,疾馳而往。

可是找遍了修真觀中,柳浥雨仍是沒有見到這髯道人的身影。他從三清像前的蒲團下找到一幅字,卻是讓他前去杭州玉皇山玉龍道院[ 今杭州福星觀,據清人卓炳森《玉皇山廟誌》,相傳初建於唐代開元年間(713-741年),初名玉龍道院。唐玄宗年間(712-756年在位),有位上山采花的老人,遇見一道人,問之,則曰:“特朝三清道祖”。即時騰空而去。一時傳揚,鬆花老人便開山啟建玉龍道院。明正德十三年(1518年),道士羅普仁,在此修行13年,大悟超凡,明正德皇帝敕封為“無為宗師”,他擴建了玉龍道院,正式取名“福星道院”,俗稱福星觀。]。他策馬前往,到了以後卻仍是杳無髯道人身蹤,卻在管院處留下條子讓他去越州剡縣七星鄉的白鶴嶺下太清觀[ 今新昌重陽宮。唐時新昌屬剡縣。]。

這幾日天氣更是不佳,他冒著豆大的凍雨一路奔馳,到了太清觀,觀中道士俱是不知,隻是告訴他那髯道人在牆上留了點標記。他細細一看,卻是要他前去天台山桐柏道觀。

知客道人憂心忡忡的告訴他,前幾日也有兩個黑衣老道問過那髯道人去向,也看到了這標記。他一時懊惱,想起北邙本自太白一脈,這標記以崔少南之能,必然看懂。

知客道人見他臉上盡是悔恨之狀,本想留他說話之心也沒了。他掏出一緡錢給了觀中,繼續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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