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命在朱高二悖王(2 / 2)

郢王吃驚不小,沉吟道:“仲道,話雖然可以這麼說,但北邙派不是弟子也極少嗎?雖說我也知道北邙中人不限弟子人數,但到了這一代,就隻有北邙四子這四人,天黃道人也仙去了,若論弟子,還比不上太白山啊。”

袁子期嗬嗬一笑,飲了口酒道:“郢王,世間人要是都是如你這般所想,那還有什麼紛爭啊!你想,北邙一門,在十數年前已經名震天下,這些年來卻一直默默無聞,這是為何?北邙四子親自趕去太白山,那是去對付張真人的,又是為何?崔範二人久在江南,江南卻從未聽說他二人行蹤,更是為何?”

郢王奇道:“聽你所言,固是如此,那你有何高見?”袁子期笑道:“我雖未和北邙諸人有所往來,但這許多事情串在一起,卻隻能想到一處去了。請問郢王,淮西之亂,不過三州之地,十萬之眾,朝廷光是兵將就不止此數,但經年不下,郢王以為,他那些士卒何以能支撐著許久,況且還連連戰勝官軍?這事你以為如何?”說著舉杯致意,一飲而盡。

郢王驀地醒悟,一拍大腿道:“仲道!你這一說,我真是如夢初醒!我等下便去告知我侄子。你所想的極是,極是!崔少南怕是從未想隻將武功傳於北邙門下,是以他和範天遂二人就在淮西訓練士卒!難怪!難怪!”連連拊掌,搖頭歎道:“仲道,我真不知道你心中是怎麼想的。說你一心要顛覆朝廷,你卻和我如此坦然相告;說你有意是削平叛亂,你卻拉著輕塵在佛光寺和叛賊混在一起。至於你所信之教理,你真是道門有緣,景教為尊啊!要不是看你如此厚待蓮娘,我有時真想為了我那侄子,暗中一劍送你歸西算了。”

袁子期哈哈大笑,說道:“多謝郢王謬讚!我其實要做之事,卻和太白派大是相同。不過太白之事為保你李家江山,我卻是為了天下百姓。要真是五年後,你那侄子做出什麼天怒人怨之事,郢王卻也不要怪我出手啊!”

郢王搖頭道:“我真是老了,容你這般說出大逆不道之言,還和你把酒言歡。不過聽你所言,我倒也沒覺得你有多少不對之處。要真是天下人都怨怒了,那也不多你一人。不過就算到了那時,我仍會和你刀兵相見。”

袁子期左手舉杯過頂,右手撫胸,再敬郢王。郢王也是一口喝下。袁子期親自為郢王滿上,笑道:“若是天下太平了,我自去西域逍遙,豈不更好?不過一說起西域,倒讓我想起一事,我記得八月一日吹台一戰,郢王身邊有一個黑膚高鼻的家人,還帶著一隻蒼鷹,怎的自從那一戰後,此人就不見了?”

郢王微有醉意,笑道:“此事說來話長。你不知道,這昆侖奴名叫阿哥拉[ 印度教中,此為濕婆(Siva、Shicva)的別名,意思是「無足懼者」。這是希望他收斂他破壞與殺戮的能力之名。 ]。大概三十年前,我父親尚在人世,有天在去太白的路上,在長安西市看到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在被人鞭打,就出手救了下來,還為他贖了身。這小孩子便是阿格拉。到了太白後,大家都很喜歡這孩子,但他不會中文,隻會梵語,會叫自己阿哥拉,還會叫尼空波。[ 敘事詩『羅摩衍那』(Ramayana)中,楞伽(羅刹的都城)的魔王鳩姆婆迦哩納(Kumbhakarna)的兒子就叫做尼空波,他是羅刹娑。羅刹王拉瓦那的弟弟。 ]我父親一直不懂是什麼意思,剛剛那天慈恩寺的—大師也在太白山頂做客,他聽了這小孩的話,知道阿哥拉乃是這小孩的名字,還知道了尼空波是他父親之名。那是我父親忙於政事,就將阿哥拉留在太白。這人從小便對飛禽走獸極為親近,父親曾說介葛盧也不過如此。他在太白後山養了一對青雕,每年留下一對雛鳥,這樣太白之人無論身在何處,隻要看到青雕就回飛回報信。”

他添了點酒,續道:“那日一戰後,他卻是回太白去了。說到底,雖然他是我父親贖身出來,卻終是太白山上的人,我隻是借他來一用而已。再說,據說昆侖奴都極是怕冷,現下他去了廣州安南之地也說不定。仲道啊,不瞞你說,太白山上的事情,你知道的還沒我多呢。”

袁子期略覺好笑,嗯聲稱是。郢王卻又喃喃言道:“仲道啊,蓮娘之事,你以為怎樣?”袁子期歎道:“光憑我一人,雖然也是可行,但我終以為等輕塵回來一起商議後更好。誒,說起輕塵,我也一個多月沒收到他書信了,真是讓人擔憂啊。輕塵說起過他要去江南一趟,卻不知眼下又到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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