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官罷江南客恨遙(2 / 2)

揚州之名,乃是禹貢以為:江南之氣燥勁,故曰揚州。揚州自來便是天下名城,春秋屬吳,七國屬楚。秦滅楚為廣陵,並天下,屬九東郡。漢為江都國,建武元年複曰揚州。此地當年也是兵甲要地,曾為吳魏交爭之地,南北襟喉之所。唐朝龍興以來,久未見刀兵,當時是為天下繁侈,與成都並號,稱揚一益二。

柳浥雨見到揚州城牆巍峨,連綿不絕,來往客商擁擠於道,往來吆喝,顯是物阜民豐,地興人和,果然不負天下第一的稱號。

入得城來,見到樓物鱗次節比,店肆舉街相望。場中也通有若幹水道,可供小船來往。他牽著蹇驢茫然走了一時,卻覺道路紛雜,東西或通,南北複亂,遠不如長安洛陽般以坊城來分,頗是混亂。

他見邊上有一家酒肆,聞到酒香,不由微感肚中微動,便進了店家。這店雖小,卻也頗為整潔,主人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女子,身穿青衫,言笑嫣然。柳浥雨當下吩咐夥計上了幾樣當地小菜,冬日並無新菜,卻是魚幹豆皮之屬。

當時尚是巳時中候,離午飯尚有時分,店中除他以外並無客人。店主人親自給他壓了兩角酒,放在門口當壚剛剛熱起來的酒坊上熱酒。這酒頗是清香,一經加熱便酒香四溢,柳浥雨聞到酒香,不由讚道:“好酒!”

不一時酒已經熱好,裝在兩個青瓷小管中拿了上來。柳浥雨配著魚幹細細品味,覺著自有一種風味。他見店主女倚壚對他而笑,不由微微耳紅。店主人卻笑著走了過來,說道:“這位客官,你想是第一次來揚州?”

柳浥雨點頭稱是,想到正好問問店家,於是舉杯道:“店主人,在下來揚州,乃是要尋找一位故人。請問店家,揚州城中可有一個六十來歲,長須黑衣的道人?”

店家噗的笑了出來,說道:“我以為你年級尚輕,怕是你看上了那戶官家的女兒,這才遠道前來聞訊,卻不想你要問的是個道士。你要問道士,那去道觀問啊,來我這酒店卻能問出什麼來?”柳浥雨訥訥道:“在下初來乍到,不知城中道路,正想間聞到貴店酒香,就,就忍不住進店了。”

店主人嗬嗬大笑,給柳浥雨加滿了酒,說道:“看你這少年,卻也好玩。也罷,趙三!”她這一呼叫,一個十六七歲的短裝少年急急本來,叫道:“主人家,叫我何事?”店主人笑道:“這位客官不識城中道路,你等下帶他去隔街的盧四郎店鋪中幫他喂下驢,再讓盧四郎帶他去城中找人!”

那驢子聽到有人叫驢,不由嘶鳴了一聲。柳浥雨拱手稱謝,數也不數,給了店家二百來錢[ 唐憲宗元和間,一角酒約為二十至三十錢。]。店主人極是欣喜,笑道:“哎呦,看不出客官囊中豐實啊!”

柳浥雨笑笑不答,店主人隨手拿了十錢給了趙三,說道:“來,客官賞你的!”趙三連連道謝,出門牽了驢子候在一邊。柳浥雨喝完了碗中酒,起身告辭。

盧四的驢馬行走過一條小巷子,就在建德坊的大坊門邊上,約有四間屋子大小,後院頗大,百十匹驢馬走動其間,再邊上就是用毛竹搭成的一片馬廄。

趙三進了門,車大嗓子叫道:“盧四爺!盧四爺!”驚得邊上幾匹馬不斷拘提。驢馬嘶鳴聲中,一個穿著五色錦袍,翻皮豹子皮的中年魁梧漢子從後院走了出來,喝道:“小趙三,你叫什麼啊?你家主人來了?”

趙三笑嘻嘻上前道:“主人家沒來,她讓我陪這位客觀去城中找人。盧四爺,你在揚州地頭上人頭最熟,主人家還要請你多多關照這位客官那。”盧四哈哈大笑,罵道:“小趙三,就你嘴巴會說。”見柳浥雨立在一邊,褐衣單薄,不由皺眉道:“趙三,這位就是你要我帶去找人的?”

趙三尚未答話,柳浥雨微微躬身道:“見過盧四爺,在下長安張九,還要煩請相幫。在下的驢子,也請足下代請照顧。些小銀錢,聊作草資。”說著取了一緡錢,塞入盧四手中。盧四大是受用,說道:“這,這怎麼好意思收你這麼多錢呢,客官真是大方啊。”說著請柳浥雨入內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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