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宜須數數謀歡會(2 / 2)

到了寺中,諸人進殿分賓主坐定。袁子期先行問候,梁守謙卻極是熱忱,帶了自己長子梁承敏、次子梁承度同來,二人俱是十八九歲年紀,隨著父親這掖庭局裏,穿著淺綠色的錦袍,以子侄禮來見,袁子期讓了半禮。身後卻有右神策軍的孔目官,錄事參軍事,以及執戟校尉二人,還有十餘個神策軍中銳士。袁子期將明泰等教中長老介紹於梁守謙。

僧人奉上茶來,梁守謙喝了口茶,先說道:“本使今日前來,乃是聽聞法王道法妙湛,修行精深,特來拜見真容,果然是景尊坐下聖人,修道人中龍鳳,本使得見尊範,三生有幸。”袁子期歉道:“中使過譽,觀中使形貌,將來必然為國柱石。”梁守謙哈哈大笑,都又客套幾句。

梁守謙先是問起景教之義,西域之俗,複又問起大秦寺中僧俗諸事。袁子期言簡意賅,一一回複。梁守謙見他對答如流,頻頻點頭,又問道:“法王,在下冒昧相詢。七日之前,法王和那竇五娘相鬥之時,天上風雲亂飛,地下土石搖動,還有人說見到法王目射金光,口吐霹靂。不瞞法王,宮裏大家對此事也是略有耳聞,我此次前來,倒也又一些是大家問起此事之故。”

袁子期一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哪能上達聖上之耳?不過是一些無聊之徒附會之辭而已。”梁守謙見他輕輕謝過此事,仍是追問道:“法王請息怒,我是想得知,那些風雷地震,是不是真的乃是法王運用法力,呼天喝地的來?”袁子期搖頭道:“梁大人,九冬十月,烏雲狂風還不是日常之態?至於京師地震,那是恰好遇上而已。長安市民正好得見我和竇五娘打鬥,遇到狂風地震,便以為是我法力通神,這也不是我景教應有一道。”

梁守謙嗬嗬笑道:“法王真是謙讓,而不貪天之功,本使敬佩。”說著起身道:“本使還有些機密事務要想請法王指點一二,能否去一無處之處詳說?”袁子期也起身道:“請樞密使隨我。”讓諸人外殿相候,領了梁守謙向後院走去。

殿上主人繼續相互說些言語,明泰也講了不少景教故事。約有兩刻時分,袁子期帶著梁守謙回來,眾人見梁守謙神頗是開懷,和袁子期一路說笑。見到主人尚在殿上相候,梁守謙擺手道:“諸位,我們叨擾景教諸位高僧有時,甚是不安。來人,呈上禮單。”邊上的神策參軍拱手稱是,走上前來躬身呈給袁子期一張紅底金紙,袁子期隨手接過,遞給邊上廣明。廣明一見,大驚道:“這,這也太多了吧?”

邊上幾人圍上觀看,卻見紙上寫著:總神策軍樞密、知內侍省事、上柱國、安定梁守謙敬奉景尊坐下供奉如左—

內庭供奉經書二卷;

昭武國進貢寶石二篋,諸香十合;

赤金紋寶五十對;

錢五千緡,益州精絹五百匹;

冬衣百幅,各地上供幹果十擔。

梁守謙道:“諸位長老,些小物事,還請笑納。”廣明等僧俱是躬身道:“梁大人厚賜,敝寺無甚功勞,何敢領受?”梁守謙哈哈大笑,說道:“你景教曆來功勳卓著,傳道有功,不必過謙。”袁子期卻點頭道:“多謝梁大人誇獎,廣明,這也是梁大人一旦心意,你就不要推辭了。”

廣明喏喏稱是,卻見並無人拿進紙上所寫的諸般金銀物事。卻聽梁守謙開口道:“法王,我今日並未隨身將這些禮品帶來,非是未曾備齊,實是長安耳目眾多,我怕有人會借機詆毀於我。這些物事,我會派人三天後陸陸續續送來,還請法王諒解。”

袁子期道:“梁大人考慮周密,此言甚是。我見大人簡從步行來到我寺中,也是擔憂那福建子的耳目向聖上亂說吧。”梁守謙點頭道:“正是。那破賊甚是可恨,總有一天叫他落在我手裏。”

諸人寒暄幾句,袁子期親自送梁守謙一行人出門。梁守謙拉著袁子期的手說道:“法王,你也不需一口一梁個大人叫我,我們二人誌趣相投,你稱我一聲兄便是。”袁子期笑道:“豈敢豈敢,不過大人倒是直叫我靈真便是。”

二人俱是大笑,梁守謙臨別道:“以後有事,我就直接叫承敏、承度來叩見你。我這兩個不成器的犬子,今後要多仗著你照顧了。”袁子期微笑點頭。風雪中,梁守謙披上鬥篷,向南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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