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飛騰無那故人何(2 / 2)

袁子期細細一看,卻見一個年近四十的中年女子,身穿一襲極是華麗的銀色皮裘,容貌昳麗,體態妖冶,娉娉婷婷在一個中年道士的攙扶下走出軟輦。邊上有四個青衫漢子早就拿了一張極大的胡床等候在側。那中年豔婦款款斜倚在胡床上,四個漢子穩穩抬起,來到離袁子期十丈遠處,輕輕落地。

那豔婦略略掃視一下袁子期,突然咯一聲笑道:“想不到義勝這老和尚,挑了這麼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來做你們法王。真是可惜啊。”頓了一下,又媚笑道:“模樣兒倒挺俊的,就是稍稍有點黑,嘖嘖。”

袁子期不由笑了出來,轉頭問景通道:“景通總管,此女是誰?”豔婦噗嗤一聲笑道:“景通啊,你怎的還沒和你們新任法王說起我來?若不拜過竇五娘,你以後怎能在長安立足?”

景通一時極為尷尬,說道:“法王,此女是長安城中幫會盟主,口蜜腹劍,手段毒辣。我這幾日本想和法王說起此事,但諸事並至,一是忙不過來,把這女魔頭給忘了。”

竇五娘嬌笑道:“景通,你也活了快八十歲了,怎的還像那些短命鬼一樣,低聲嚼舌頭?怕我老人家聽不見嗎?”手一揮,便有兩個道士裝扮的漢子一托酒壺,一報木幾而上。

她慵懶的神格懶腰,解下皮裘,露出了繡滿金色鳳凰的一身絳紫色羅袍,淡淡道:“今日雖是初冬,卻風日頗好,這壇石凍春酒,我已珍藏十年,本想和你義勝法王回來後共飲一杯,卻不想已經故去。故人難得,我和義勝法王既是兼友兼敵,又是非敵非友。其中故事,一言難盡。倒要先敬此一觴。”說著起身,俯身下揚,撒酒於地。

袁子期躬身為禮,謝道:“在下代先法王,感激施主。”竇五娘斜睨這他道:“小子,你也能喝一觴麼?”袁子期微笑道:“略能飲酒。”竇五娘哼了一聲,突然從幾上去了三個銀杯,手腕一抖,已經斟滿了酒,衣袖一揮說道:“甚好!”

兩人相距十丈,那三杯酒竟然急速旋轉,平平飛向袁子期,長安八幫之眾看了,大聲喝彩。袁子期見竇五娘看上去極是嬌媚,武功內力卻是霸道一路,當下凝神細看,等到杯子飛到自己胸前一尺之處,雙手突的張開,迅捷無比的將三個杯子凝在手中滴溜溜轉個不停,卻不再向前一點。袁子期又是左手翻陰,右手翻陽,微一用力,三隻酒杯被立在左掌之上,成一個品字形。

他舉起第一杯酒祝道:“無上景尊,佑我教眾。光明天下,唯景是從。”右手一抖,將酒朝天上潑去,在紅日下化作一道彩虹。又舉起第二杯酒祝道:“唯先法王,破除塵埃。至安樂境,懷歡喜來。”慢慢捋酒於地。最後一杯,卻微微一躬身,喝了後,大聲喝彩道:“好一杯石凍春!”轉頭對今天道:“煩請取我帶回的三勒漿[ 唐代李肇《國史補》:“又有三勒漿類酒,法出波斯。三勒者,謂菴摩勒、毗梨勒、訶梨勒。”據此可知,三勒漿是用菴摩勒、毗梨勒和訶梨勒三種果實釀製而成的一種美酒。最早產於波斯,即今伊朗一帶。唐初傳入中原,成為當時十三大名酒之一。據唐朝韓鄂《四時纂要》載,其釀法是將以上三種果實並核取三大兩,搗如麻豆大,再用白蜜一鬥和新汲水二鬥熟調,貯於幹淨的五鬥甕中,和搗爛的三勒果核攪拌和勻,用數重紙密封。過三四日,再攪一次,密封三十日即成。其味甘美異常,飲之醉人,能消食下氣。]來。”

不一時,廣明和一僧人持兩甕酒而至。袁子期道:“在下雖不好酒,卻也頗藏佳釀。此時去年我與義勝法王在悉萬斤城中所采三果,安之康國之法在八月間[ 韓鄂《四時纂要》:(三勒漿)須是八月和即成,非此月不佳矣。]製成。義勝法王雖已如極樂,此酒尚在……”說道這裏,一時哽咽。大秦寺中諸僧也是默然,對麵卻是大聲鼓噪,兼有笑嘛。他不以為意,頓了頓已是如平常般說道:“在下得飲施主佳釀,當以此酒為報。”

邊上有二僧呈上三隻玻璃杯,袁子期一一倒滿,但見這三勒漿酒色如琥珀,香擬仙果。袁子期也不揮手,隻是一一在杯上輕彈,那三杯酒便如方才一樣,徐徐飛出。

竇五娘見他這番功夫,哼了一聲,接住酒杯疊成一字,左手一震,三杯酒飛上天去,連成一道落入她紅豔嘴中。她一抹嘴,笑道:“小子功夫不錯,這三勒漿也是極好之品,正好借著酒勁,來戰一場!”說著束衣而起,站在胡床中。袁子期也是一拍雙掌,笑道:“在下來長安不久,未曾結交豪傑,施主所言,正合我意!”

大秦寺中諸人本來見二人言談晏晏,以為二人就要握手言和,不想二人說打就打,紛紛退後。大秦寺僧人中會武之人不多,景通急道:“法王,這寺中未有多少練武之人,這樣打起來,怕是……”

袁子期擺手道:“無妨,我一人足矣!”說著換步向前走去,朗聲叫道:“各位且聽我一言!剛剛竇施主要和我一戰,這大秦寺便是我一人迎戰,餘人還請諸位豪傑勿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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