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至道希夷妙且深(2 / 2)

柳浥雨道:“正是,便如耳上有一周身。”葛雲恩了一聲,左手小指連彈,右手卻連連回勾,說道:“就師叔你看,陰陽之道,左右亦有別。左手屬陽,力能外彈,不願久屈;右手屬陰,性喜蜷回,不可強直。是以左能攻而右能守,就算初通其中奧妙了。”

柳浥雨細細想來,覺得此言極是精妙。一般人若持長短兵器,都是左守而右攻,至多也是雙手能守,殊不知以陰陽而論,當以左陽長而右陰屈。他連連試了幾遍,更覺手上功夫也是極為深奧,遠不是他所想那樣,劍法才是萬法之重。

葛雲又教了他如何運用手指。陽明經多氣多血,方以食指最為靈活。葛雲教他如何將內力集於陽溪,上至曲池三裏,下達合穀商陽,亦能破人之掌法,既能護己之要穴。

柳浥雨恍如到了一個聞所未聞之境,他以前學劍法,都以步法身形為要,而練內功之時,主要又是練炁聚三花,氣通八脈,此時葛雲一一講解,他用心記下,更覺諸葛宗歧這“鬼手伯高” 之名真非吹捧之譽。

葛雲這一招招演示出來,都是他想象不到的巧妙。從外手,則有“定虎陽穀”,“望鯢小海”,直取對手之手太陽經,精奇難言;入內手,又有“臥麟神門”“起龜靈道”,專克對手之手少陰經,詭異能期。至於從其他學位,又有“啄雀經渠”,“得魚溫流”,“射雁曲澤”,“平駝外關”諸般招式,盡是從手上諸五行穴上著手,攻敵之難當。

葛雲教了他小半個時辰,已將招式用法都傳了他,自己卻要打雪仗去了。他用心默念,一一習來,更增感悟,心想自己真是橫得大名,而諸葛宗歧這樣的高手隱於市間,茫然無人知曉。大突然感到太白派武學雖然也極是廣博,但自己卻執著於一劍在手。不說自己,自己的幾個師兄雖然也都深有其他武功,卻也是僅為消遣而已,都是以使劍為主,想來也是有此一敝。天下武學,劍法雖是王道,卻也需多習他法。

他凝神靜氣,一遍遍試煉不歇。不知過了多久,諸葛宗歧走了進來,見他正在練習指法,嘴角含笑,點了點頭,說道:“輕塵,你今日學的已經夠了,不妨靜養須臾。”

柳浥雨驀地驚覺,起身下拜道:“多謝師叔傳我武功。”臨了想到葛雲並無說這套武功名稱,而每招又訓詞典雅,不由問道:“師叔,這套武功又什麼大名?”

諸葛宗歧捋了捋胡須,笑道:“武功本無定法,也不須又甚大名。這套武功中,指法,掌法,拳法都有涉獵,乃是我諸葛家經過多年錘煉而成,要說名稱嗎,那也有一個,叫做雷公對”。

柳浥雨奇道:“雷公對?這和雷公有什麼關係啊?意思是使了這套武功,便和雷公一樣能打雷嗎?”

諸葛宗歧嗬嗬大笑,說道:“沒關係,沒關係!此雷公非彼雷公,乃是說的上古時,黃帝的一個臣子姓雷,有精於醫道。這些武功,都是先祖稟了武侯祖上的遺意,不為良將,寧為良醫,代代行醫,從醫道中日積月累而成的。”頓了頓又道:“這雪也停了,現下日頭出出來了,輕塵啊,你也好出去走走了。等下吃完飯你梳洗一下,明日我也帶你去徐州城中走走,順便拜訪一個老友。”說著掩門走出。

柳浥雨心想出去何必梳洗,但諸葛宗歧這麼說,還是去看看。他推門而出,卻見淡淡的白日投下了淺黃的光,屋簷上那些掛的長長的冰淩已經開始在陽光下慢慢融化,將地上的積雪滴出來一個個圓洞。冷風帶著冰雪的冷意劃過,他稍一哆嗦。那個梨樹上積滿了皚皚白雪,時不時簌簌落下。門外,孩童打雪仗的歡呼聲不斷傳來,葛雲尖銳的聲音在其中也是清晰可辨。他匆匆穿過了庭院,葛老太那廚房中不知在摸索著什麼,有那麼一瞬間他突然覺得諸葛宗歧是故意不把他老婆的耳朵醫好,這樣葛老太可以少操不少多少的勞心。他深吸一口氣,打了了大門。

一個雪球正巧打在了他臉上,他抹開了涼絲絲的雪塊,看到邊上一個五六歲的小孩歡快的跑了開去,顯是剛剛是這孩子打偏了。他走到了街上,但見四望之處,盡是一片雪白。破碎的雪球不時散出雪花灑落他臉上,此起彼伏的孩童叫喊聲讓他感到這雪城中的勃勃生氣。他轉過身,對著西下的冬日閉目靜立,覺得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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