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蘇秦六印歸何日(2 / 2)

柳璩也是一楞,語道:“法王何意?”

袁子期笑道:“若不是柳君向韓相公上議委挑美女,我又怎會帶著歸雁來此?”

韓弘此刻方知袁子期所說一份大禮乃是帶了歸雁來,不由一呆,柳璩疑惑地問道:“法王遠在洛陽又何以得知此事?”韓弘也是一臉詫異,問道:“莫非法王真能未卜先知?”

袁子期搖頭道:“非也,這是我師兄送信於我的,我這才趕來。” 柳璩追問道:“尊師兄在汴州?”袁子期道:“近日在襄陽袁滋處。” 柳璩更大為驚奇,卻退下不言。

韓弘道:“袁法王,請怒老夫冒味,足下真要讓貴婢為老夫去伺奉李光顏?”

袁子期忽然躬身長揖,神態極是莊嚴,他正色道:“在下言語多有冒犯當朝天子之處,尊公子以為不妥,那也是應該的。不妨告知韓相公,前日我來與李師道會謀,擬定奪下東都之策,本當成功,奈何擇人不嚴,誤及大事,在下與義弟柳輕塵赴佛光寺救援,苦苦堅持三日,卻等不到吳元濟的援兵,終至不敵,在下與柳輕塵力戰至最後,終於被擒。”

亭中諸人更是目瞪口呆,隔了良久,兵馬使翟良佐問道:“那法王如何脫身的?為何東都留守呂元膺大人會放了法王?” 翟良佐是韓弘親信,二人互為兒女親家,因此韓弘也帶他來此。

袁子期閉了閉眼又猛地睜開,緩緩道:“此中過程,非在下想刻意隱瞞,實是牽連過巨,怒不能詳稟。”眾人見他臉上痛苦之色絕非作偽,當下也無再問。

袁子朝掃過諸人,續道:“諸君切莫將在下當成淮西之人,饒吳元濟之才,李師道之能,尚不可使我服膺,我作此事絕非為己,實願天下黎民安生也。韓相公,你試想,天下自高宗皇帝後,戰亂不歇,國無寧日,河北諸鎮,時叛時順,擁兵大將,多懷異心,在下以為,若真能以一戰止戰,不複比那源源不絕之痛要好的多嗎?在下也頗懂陰陽,少熟堪輿。日前夜觀天象,見這汴州分野之上,朱雀之鶉火明亮異常,柳宿、張宿環繞間,星宿隱隱現出一層紫光,這三河之地當有王氣,以在下之見,莫非應在相公身上?現下:相公身負重荷,國之所望,李純又加相公都統,總領諸軍,想那漢之韓信,也不過如此,前越常勸淮陰自主,終不得用。在下每每讀之,甚為惻然,自古功高臣國者,又有幾人善終?在下鬥膽說一句,相公之危,不在淮西,而在惟幄,柳君之言,誠然是也!”

韓弘不想袁子期公然勸他造反,心中雖道他說的不錯,臉上卻凝如寒霜,搖頭道:“老夫不敢再聞這些悖逆之言,還請法王略斂。”

袁子期長歎一聲,撫欄喟然道:“在下初來,便以真心直告相公,本就是疏不及真之戒,但此乃我本意,猶如梗在喉,不吐不快,梅仲真膝,明日複為人屈邪?在下之言,亦如此耳。”

宣武鎮諸人相互對望,默然不語,韓弘遲疑片刻,向袁子期揖手道:“法王見諒,今日法王初到,想必車船勞頓,還請先行歇息,請了。”韓充走到亭邊,打了手勢,兩個家仆飛奔過來,袁子期向七人抱拳致意,隨二仆走上了長堤。

雖然在洛陽遭受了慘敗,但在宣武這次肯定會成功的,他想。而且已經成功了一半,因為韓弘把他請了出來,想到這裏,他不由微微裂開了嘴,李師道年少,可以用言語動之,吳元濟勢屈,可以用武功導之。

而韓弘守鎮汴州已十餘年,尋常言語,武功,想難決非打動李師道,吳元濟之輩可比擬,必以奇計動之,此時他宣武的首腦正在商議的,就是自己謀劃之局。

他緩步走在長堤上,秋陽照得他渾身暖陽陽的,水波粼粼,稍稍有些刺眼,中午像是喝酒略略過量了,他自忖,怎麼頭略有點暈.暖風劃過桂花,帶著甜絲絲地香味飄進了他鼻孔,使他產生了一種施施然的感覺。

他不經意間抬頭,卻突然感到一種奇異的知覺,他背後好像有人用一雙充滿殺氣的眼睛盯著他。他猛地一激靈,卻不轉頭,眼角餘光瞥過,卻隻見一片綠茵如毯,並無一個人影,甚至連一隻貓也沒有。他心中疑惑,伸手扶了扶僧帽,略略轉頭細觀,除了池水揚起點點金光,周圍全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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