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膾飛金盤白雪高(2 / 2)

更讓人驚奇的是,不知是不是袁子期用刀過快,竟然沒有一絲紅色出現,而金鯉仍像在水中一樣,韓公武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魚嘴一張一盍。魚身上的肉越來越少,都化為白玉一般的一條條細絲,在午陽下現出粉色。

袁子期抬頭向天,突地手腕抖力,一小團粉色的魚膾激飛而出,堪堪落在韓弘案上的盤中,韓弘低頭看時,見那魚膾不過發絲粗細,晶瑩剔透,尚微微帶有溫香,袁子期手腕連抖,一團團魚膾四麵射出,不偏不倚地落在席上眾人的盤裏,眾人驚訝之餘,紛紛大聲喝彩。

此時,金鯉身上已無魚肉,隻剩魚首仍在自己的金色鱗片圍成的圈子中不停擺動,這景象頗為詭異。袁子期輕叱一聲,那些魚鱗忽地落下,便如一陣金雨,他一揖手道:“韓相公,在下獻拙了。”

將刀還與韓公武,手卻朝地上作了個姿勢,韓公武順著他手一看,驚喜叫道:“父親大人請看!”韓弘及諸人朝草地上看去,但見魚鱗在一片綠茵中排出一個“韓”字。

韓弘待見袁子期落下這手,大為佩服,再次起身敬酒,袁子期笑道:“還請韓相公一嚐魚膾,時辰若久,怕滋味有損。”韓弘讓庖人上了油醬佐料,各人將魚膾蘸了佐料一嚐,但覺那魚膾溫軟清香,入口即化,不知袁子期如何將這生鯉魚膾做成如此美味,不由拍案叫絕。

韓弘大是開懷,下令酒菜多上,廚子源源不斷地呈上美味,李若荷覺得這席上不少菜比她在京中吃到都要美味,也是心情頗佳,早已將暈舟船的事忘於腦後,與歸雁一一介紹各菜的來曆、味道。歸雁略有懊悔,直嫌自己早上吃糕點多了,到這間還吃不了很多,袁子期卻隻是揀了一些青菜豆腐之類的素菜吃了。

席間,袁子期和韓家昆仲隻是寒暄,韓弘並不提起袁子期要給他什麼大禮,袁子期也多是恭維宣武兵強馬壯。為國屏藩,這場宴會一直吃了一個時辰有餘,不少軍將都喝得醉醺醺的,韓弘見諸人都得盡興,才下令撤席,卻請袁子期去書房中喝茶解酒。

袁子期拱手應諾,讓歸雁陪著李若荷先去西廂房中歇息,餘人都行告退。不少人還沉浸在方才袁子期的奇技之中,感歎這餐此生難再逢。

韓弘、韓充、韓公武三人,陪著袁子期走過一道藏在樹蔭中的小門,來到後院的書房中,韓弘的書房頗為寬大,是由三間房子連起,中間擺了一張大書案,邊上略有八張胡床,頗有古風,四周一圈,都擺滿了書架,邊上各有書案筆墨。

韓弘先請袁子期坐,袁子期在客首第二張胡床坐了,說話:“久聞韓相公乃文武奇才,今日一見相公書房,方知不虛,在下敬佩相公戎馬之餘,尚手不釋卷!”

韓弘笑道:“那裏,那裏,老夫少時本立誌詩書,嚐考明經不第,這才投筆從戎,做了個兵士,又得母舅劉司徒提攜,時至今日,得俾總領方鎮,公餘思之,常歎學識未足,是以閑暇時常觀書史。”

袁子期言道:“楊炯曾有句言,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相公當日未中明經,乃是相公命中之運。若不是相公棄文從武,怕是尚無這番功業,這可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韓弘點頭道:“法王所言,也頗有道理,法王可是初來汴州?若有雅興,老夫明日讓人陪法王先遊玩幾日。”

袁子期謝道:“多謝相公盛情,我確是初來汴州,但甫一入城,便見汴州城中市井繁華,不像是在中州四戰之地,相公果然是極有治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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