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歸雁單薄的身體在他腿上微微顫動，不由伸手摟住了歸雁的削肩。歸雁顫聲道：“主人，你何必為了別人，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
袁子期一愣，頓時明白歸雁是在說他為柳浥雨通周天而注氣之事。他略感歉仄，想起歸雁在吳元濟那邊被綁了整整一天，滴水未盡，還被獄卒羞辱，心中更是難過，伸手在歸雁背上輕撫。
他感到有股細微的暖流在他膝蓋百年散開，那一定是歸雁在默默流淚了。他知道歸雁對自己的感情，歸雁從一開始就準備以身相許，可是他卻還不能接受。
也許，憐取眼前人是一個更簡單的做法，但他要爭取的卻是整個天下。成大事者必然要舍去很多，他一直記得這話。
他輕輕把歸雁拉起，雙手捧著歸雁的臉龐。歸雁噙著淚的雙眼看上去更加清澈透明，高挺而又小巧的鼻子上猶自帶著一滴淚珠，那淚珠在燈光下折出紅色的微光，比珍珠更加晶瑩，而嬌豔欲滴的紅唇在微微起伏，他忍不住就想把自己的嘴唇摁上去。
但他腦中有個聲音在說，不行，不行，袁子期，你的目標不是歸雁，是李若荷，不是虛度餘生，而是奪取天下！他狠狠的閉了眼睛，許久才睜開。
歸雁幽怨的眼神他是在不忍再看，他轉身走到窗前。彎彎的月亮有如微蹙的峨眉，在夜空中顯出一絲哀愁。他不忍回頭，說道：“歸雁，已經很晚了，你早點睡吧，明天我們一早就去汴州，還要再收拾一下呢。”
歸雁輕輕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又叫道：“主人！”袁子期道：“什麼事！”歸雁輕聲道：“主人，再也不要讓我離開你，好不好？”
袁子期聞言，再也堅持不住，過來緊緊抱住了歸雁。歸雁的淚水在他肩上濕了一片，他愛憐的看著歸雁，輕輕在她額頭親了一下。歸雁全身發抖，顫聲道：“主人，我好怕，我好怕！”袁子期拍著她的背，柔聲道：“沒事了，有我在呢。”
歸雁緊緊抱住袁子期，袁子期也緊緊抱著歸雁。一片靜謐中，過了良久，歸雁低聲說：“主人，我想睡了，你能陪我嗎？”袁子期心中更覺難受，說道：“歸雁，以後每天我都陪你睡。”
歸雁搖了搖頭，道：“歸雁不奢望，隻求今晚主人能在我身邊。”袁子期轉過頭，輕輕抱起歸雁放到床上。歸雁把頭靠在他大腿上，卻不閉眼，睜大了眼睛看著袁子期。袁子期微微笑著說道：“歸雁，好睡了，啊？”
歸雁一動不動的看著他，擠出一個笑容。她閉上眼，又突然睜開，說道：“不行，主人，你要發個誓，以後不再會為別人的破事去拚命，不然我就不睡了。”袁子期道：“好好好，我發誓，不會再為別人去拚命了。”
歸雁抿了抿嘴，用虎牙咬了下下唇，說道：“不許反悔！我可再也不想看你為人家通周天，搞得三天都恢複不了元氣。”袁子期捏了一下她下巴，說道：“可是柳浥雨是我的兄弟啊！”
歸雁撇嘴道：“兄弟就要為他不顧死活啊？”袁子期笑了笑，說道：“好了，我知道了。我就這麼個兄弟，我要是有事了，他也會為我拚命的。除了他，別人的破事我都不管了，就算我那老師兄的事我也不管了，好不好？”
歸雁眨了眨眼，好像想說什麼，又閉上了嘴，做了個鬼臉。袁子期忍不住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歸雁臉上現出一片微紅，緊緊閉上了眼。袁子期看她長長的睫毛在一閃一閃，輕輕在她肩上拍打。
他突然覺得此刻是如此的真實，如此的寧靜。他閉上了眼，卻沒有看到這幾天一直出現在他眼前的瘋狂砍殺的情景。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在一個花園裏，在陽光下小憩，微風從他臉頰拂過，鳥雀在遠處輕輕歌唱。
而冥冥中，一股溫暖的感覺充滿了他的內心，他覺得自己從未如此滿足。睡意漸漸襲來，他的手輕拍的節律慢了下來，抱在歸雁的肩頭，隨著她的呼吸輕輕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