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舊交心為絕弦哀(2 / 2)

柳浥雨轉頭看永續時,卻見他看自己的眼神很是奇怪,不由問道:“這位和尚,我怎麼了?”永續縮了下身子,夾帶著哭腔說道:“那晚我看窗外看到那三個歹人,其中有兩個穿的白衣就是你現在穿的樣式。”

柳浥雨更是吃驚,想說什麼,卻一下子噎住了。

他那白袍,是太白派自創的式樣。當朝袍衫,一般都為圓領,而右衽的古風長袍已不多見。他的袍子,卻是漢朝式樣,立領大衽,加之長袖飄飄,裙擺過膝,渾不如市井式樣,這永續要說看錯,那幾無可能。

可據他所知,這種白袍江湖上唯有太白一家,除了自己,穿的也就自己的幾個師兄,難道,難道……

永續繼續抽泣道:“那晚我夜其如廁,見師父房中還有燈光,師父正在打坐,突然三個人飄進了師父的禪房。他們好像是再問師父什麼事情,說師父把那件東西藏那裏了。四人說話聲音都市很低,像是怕被別人聽到。我記的很清楚,那日是八月二十,那時也是已深,月光很亮,我正準備回房,突然師父房中燈就暗了,接著兵刃破空聲響起,卻好像全不相交,一聲金鐵碰撞聲都沒。不過片刻之後,燈光又亮了,我就看到三人從師父房中出來,其中兩個老頭穿著你身上白袍,我不會看錯的!”

柳浥雨頓時怒火中燒,罵道:“北邙四子!”永空忙道:“柳施主,你認識他們?”

柳浥雨咬牙切齒,說道:“何止認識,殺師之仇不共戴天,我一定要他們項上人頭!”永空見他眼拙精光爆射,不由心驚,柳浥雨拉住永續的手說道:“然後呢?”

永續此事神情已略平靜,續道:“他三人武功高的出奇,也沒見他們怎麼動,都飛身而起,掠過了師父的禪房,想後山而去。我急忙衝入師父的房中,卻見師父依然在蒲團上打坐,周身並無血跡,心中想師父沒事就好,卻見師父全身僵硬,咚一聲倒在地上。我急忙上前,師父卻口齒不清的說道,我什麼也沒說,我什麼也沒說,翻來覆去就是這句話,我見師父神智不清,急忙拿冷水來拂他額頭,師父突然清醒,眼中精光四起,直起身來說道,你快去蘇州,陶道長有危險!我搖著師父道,師父,你讓我去蘇州?師父渾身一精靈,見是我在邊上,歎了口氣,讓我立刻找到菩提院首座道因師叔,讓他立刻去見師父,再去找藥師院的道昆師伯,我去找了道因師叔,誰知那晚他正好在值夜,並不在自己僧房,我隻好讓他的徒弟去找,然後急急忙忙趕到道昆師伯處。道昆師伯一聽,埋怨我這麼不先找他,提著他枕頭下的藥箱疾奔到這裏,卻是師父已經,已經,已經圓寂了。”說得這裏,不由又流下淚來。

他擦了擦淚,又道:“可是,師父全身上下,除了幾塊淤青,並無任何傷痕。道因師叔看了後,默默不語,道昆師伯看了,卻又搖頭,說是不解。方丈後來親自來看,看了後也是決口不提,說是師父在夢中圓寂,那是極大的福緣。我說不是這樣的,卻被道因師叔按住了嘴,拖了開去,後來,過了三日,方丈大師就下令將師父的遺體焚化了。前天剛剛做了二七,我們和師兄還在說,師父連句遺囑都沒留下,他的骨灰如何處理,還要請示方丈。”

柳浥雨站起身來,轉了幾個圈子,突然問道:“永空和尚,道因禪師今日在寺中嗎?”永空擦淚道:“在倒在的,隻是師父走了沒以後,道因師叔像換了個人似得,整日把自己關在菩提院中,誰也不見。”

柳浥雨道:“那好。你二人隨我去找一下道因禪師,”說罷當先出門。永續驚奇的抬起頭,接著一抹眼淚,拔足跟上。永空連連叫喚,柳浥雨卻是徑直前行,永空一跺右腳,也跟了上去。

道慶禪師身為監寺,僧房就在整個寺的後山上,與方丈的禪房相隔不遠,而與諸院諸殿並不很近。柳浥雨足下生風,穿過竹林,又過了藥師殿,來到菩提院邊上。

菩提院的守門二僧見柳浥雨來到極快,正想阻擋,柳浥雨衣袖輕拂,二人已被點中膻中穴,門神倒地。後麵跟上的永續扶起二人,連聲道歉,也跟入內,接著永空也飛奔入內。

柳浥雨來到菩提院後的院子,但見草木蕭索,邊上一座小破屋子立在牆邊,永空小聲道:“柳施主,這就是道因師叔的禪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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