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歇定唯謀洛下遊(2 / 2)

此刻,洛陽城已盡在他眼中。洛水、伊水、濿水,三水合源於城,洛水如一條日夜奔騰的臥龍,從上陽宮前把洛陽城分為南北兩半。他順著洛水望去,突然間臉色大變。十裏以外的洛口那邊的通津渠,好像隱隱起了一片飛塵。他凝目細看,不由吃驚,那一片土黃色正在不停地移動!那肯定是伊闕的守軍被調回來了!

這是回來對付李師道的嗎?他覺得很有可能,但想不通這個計策怎麼就會讓呂元膺知道。李師道的府邸在承安坊,那兒靠近東南洛河,府裏的人肯定尚未知道,當務之急是先通知他們。他雙臂一振,如一隻雄鷹般掠下了通天柱。

當他趕到李師道的府中時,天色正開始變黑。他熟門熟路地掠進後院的佛堂,八支加長的羽箭從四個方向射了出來,接著三柄大刀從頭、胸、腿砍來,他大袖揮動中,已卷住箭身,身子以一個奇怪的方式扭轉了。

三柄刀鋒從他肌膚邊不足一寸處劃過,還沒站穩,門檻邊又刺出一柄劍來。接著一柄陌刀直劈而下,他左足著地,身子極快地轉了個圈子,避開陌刀的同時,右腳已踏住劍身。袍袖拂處,佛堂門已洞開。

佛堂中的人刷一下都站了起來,數人更是拔出兵刃。他搖了搖頭,把八枝羽箭都反擲了出去,隻“唰”一聲,八支羽箭排成整齊的一列劍在堂中的旗杆上。

有兩個身著黑衣的中年漢子挺刀向前,喝道:“幹什麼的?”還未說完,袁子期兩指齊出,兩柄鋼刀不知怎麼斷成兩截,兩個漢子已倒在地上。這一來,邊上幾人被驚的倒退幾步,更多後麵的人拔出了刀劍。

袁子期緩步向前,低聲道:“誰是這主事的?”人群紛紛讓開,一個坐在佛像前的瘦削中年男子緩緩站起身來。

袁子期低聲哼了一聲:“是你。”那瘦漢正是當日在吳元濟府中欲奪他吳鉤的訾嘉珍。訾嘉珍環顧了一下四周,佛堂中少說也有幾百來人,且都是此次起事的主力,不由咧嘴冷笑,“是我,怎麼了?”

袁子期也冷笑,“既知是我,還不趕緊跪下磕頭?”訾嘉珍驀地眼中殺氣大盛,右手緊緊握住刀柄,袁子期死死盯住他。

眼看佛堂就將刀劍齊飛,門外一個低沉嘶啞的聲音傳來,“大家都先住手!”訾嘉珍退後一步,唰地將拔出一半的刀入鞘。佛堂門顯是被來人用雄厚內力震開。黃昏中,一個威武的和尚大步走了進來,正是中嶽寺老僧圓靜,後麵跟著的那高大和尚便是門察。

袁子期轉過身去,扯下帽子,佛堂中頓時“啊”“噫”一陣輕呼。圓靜見是他,忙揖了下去,用一種比嫋鳥還難聽的笑聲問候道:“道兄,你怎麼來這裏了?”門察已磕下頭去“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圓靜一見訾嘉珍臉上半紅半白的站在身後,沉下臉走過去,刀柄在訾嘉珍委中穴一擊,訾嘉珍頓時也跪了下來。佛堂內諸人見此突變,都有些驚呆了。

袁子期拱了拱手,門察低聲吩咐,頓時佛堂中大半人都走了出去在院子裏各自坐下。佛堂中隻剩下不到三十人,柳浥雨沉聲問圓靜,“法師,此次起事,可有外人得知?”圓靜一愣,答道:“參與之人,自早上起都一直在府中,無人出去。”

柳浥雨沉吟道,“這可奇怪了,剛剛我在上陽宮,見到洛陽南津口一帶,兵馬擁集,怕是對你們不利。”

圓靜合十謝道:“多謝道兄笑懷,李令說在洛陽自會有高人相助,這位高人,就應是道兄足下吧?”

柳浥雨點了點頭,又問道:“本來你們這三百人,多少是準備對付洛陽守軍的?”

圓靜答道:“這三百人,我自率一百人,多是江湖豪士,對付呂元膺和他手下王茂元的三百河東鐵騎。一百五十人為李令手下的精悍牙將,有李令的親信陌刀將郭廣舉領。”說著指了一下站在佛堂角落裏一個身披重鎧的高大漢子,那漢子抱拳回禮。“訾嘉珍帶領五六十人,其中有洛陽本地的一些幫會之人,還有一些是洛陽周邊的豪士,乘機侵略坊間,放火以壯聲勢。門察會隨我去,擔任聯絡各人之職。”

袁子期半響不語,圓靜輕輕咳嗽一聲。袁子期沉吟問道:“你覺得調集兵馬,不是對你們而來?若真是對付你們,又有何籌備?”

訾嘉珍沉著臉答道:“個個以一當十,對付城內千餘守備軍士那是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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