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出師未捷身先死(2 / 2)

陳弘誌跪在在地,頭磕的更低了,仿佛整個人趴在了地上,“臣已經飛馬去問了,回說是大約是三刻前――”

――三刻前,策馬狂奔的白衣人趕到了長安外城的延興門外。隔了升道、升平、永崇三個坊就是靖安坊了,白衣人舒了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他把隨身的包袱解下係在馬背上,拍了拍那馬道,龍兄,你先回去吧,我隨後就來。那白馬極有靈性,仰天長嘶了一聲,向春明門方向跑去,很快消失在暗夜中。

白衣人緊了緊衣衫,一步就在城牆上踩上了九尺之高,接著一個轉身,輕巧的踩在延興門的石匾上,再一擰身,已經一腳踩上了雉堞。兩個門樓上的金吾衛軍士隻看到白影一閃,白衣人已經越過了城牆。

白衣人也不減下墜之速,伸腳在內城牆上一頓,已如離弦之箭般衝出數丈之遠。他回頭看了一下天,還是黑沉沉的,隻有西邊的昴星在天角掛著。還來的及吧,他展開輕功奔去,當真疾逾越奔馬,彈指間已經過了升道坊。

正當白衣人快到升平坊的盡頭時,三匹馬從永崇坊的夾道中飛馳而來,一前二後成品形飛奔,顯然是訓練有素,蹄聲猶如暴雨般敲擊在坊道上。白衣人一驚,卻不向邊上避讓,腳上重重一頓,身形便拔地而起,倏地邊越過了第一騎,微光中瞥見三個騎士都身穿灰色鬥篷,第一個騎士好像掕著一個小箱,飛馬狂奔之際,小箱卻如放在桌上一樣紋絲不擺,顯是內功極高。

眼見後兩匹馬奔騰而至,白衣人一提氣,正要使出飛鷂七式的輕功掠過,突然感覺一股涼意襲來,餘光一掃卻見兩柄寒光似水的長劍刺向自己膝蓋兩側的陽陵泉。白衣人也不回首,直接從腰間抽出那短杖,反手從一個極其巧妙的方向一揮,金石相交般的噌噌兩聲,雙方都是一驚,深感對方功力之深、招式之妙。

白衣人卻借勢又向前飛出了丈餘,三個灰衣人一起勒馬站住。後兩人正欲回身再出手,提著箱子那人卻低聲說道:“不要節外生枝!”聲音蒼老嘶啞。白衣人正回頭一看,隻見那灰衣人眼光在黑夜中如豺狼一樣閃著寒意,不由得心中一癝。那三騎隨即朝延興門疾馳而去。

白衣人想追回去問個究竟,一想事態不由耽擱,繼續朝靖安坊奔去,就在永崇坊和靖安坊的十字路口,遠遠的聽見了一片哭聲,卻見一群金吾衛的士兵在武元衡的宅第附近混亂的走動著,武元衡兒子武翊黃的聲音像是在大聲哭喊著,邊上好像有人在叫著去喊段文昌,他走近一點,武宅前甚至還有幾個神策軍的軍將在不斷著說著什麼。

出大事了,難道武相已經出了意外?白衣人再走進前一看,地上仿佛有一大灘血跡。他頓時心亂如麻,難道終究還是晚了?正當他逡巡無主時,幾處尖銳聲音在哭聲中傳了過來,他分辨出“武大人”“裴”“淮西”等幾個不成調的詞。裴?裴度!裴中丞也有事!正在想的時候,兩個士卒走了過來,白衣人聽他們在說,“聽說已經飛馬去稟告內廷了,就算又派了一批了,誒,怎麼交代啊”“是啊,武相國死的太慘了”“聽說裴中丞也……”

武相!裴中丞!白衣人心中一陣刺痛。武相還是被人殺了。裴度又怎麼樣了呢?三兩個起落間,他已經衝過了一個路口。因為和皇室有親,裴度家住的崇仁坊就在皇城邊上。他心亂如麻的奔去,看見裴宅前也站滿了金吾衛士兵,卻十分平靜,並沒有哭聲,心裏安定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