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阿哥今日本想陪著瓜爾佳上泉,可一大早就又被王氏叫了去了。

此刻,浩歌殿中,胤禑像個孩子一樣畏畏縮縮的站在一角,低著頭聽著王氏的訓話。

“那日夜宴你怎麼可以遲到?那麼狼狽!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上次十五福晉在我給你些麵子!”隻見這雍容華貴的中年女子杏眉怒挑,惡狠狠的瞪著自己的親生兒子仿佛要一口吃掉他泄恨。

“兒臣不想的。”胤禑則站在原地不敢回嘴。

“十五福晉還是沒有動靜?”王氏抖袖轉身從桌上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緩了緩氣:“哼,沒用的東西。”

胤禑聽到額娘這樣說自己的妻子自然是不由得去幫著解釋:“這怎麼能怪上泉?急不得的。”

聽得他這麼說,王氏的火騰地一下又上來了:“急不得?各宮已經在稱王稱霸了!”她嘶喊的聲音仿佛要震裂這浩歌殿。

“即使現在有個孩子又能怎樣?皇阿瑪喜歡的該是誰還是誰,額娘,要不就算了吧,當不成皇帝又……”還沒等他說完又被罵了回來——

“廢物!為什麼?為什麼我的皇兒這般沒出息?本宮活著又有什麼意思……”王氏靠在榻邊一下子沒了氣力。

胤禑急忙跪下請罪:“額娘,孩兒錯了。”

見兒子跪在地上母親的心也軟了她雙手抱著胤禑的肩語重心長道:“皇兒,額娘的的心思你為何不明白呢?此刻已不是你想放手便能放手了,不是你登天就是你下地獄啊!”

“額娘,我……我該怎麼辦?”

“你必須要早日給你皇阿瑪生個皇孫,他兒子女兒多的是,皇孫裏卻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就算皇位你沒有機會,可是也要做個貝勒,等你有了兒子,本宮也好去給你求個貝勒。”

“可是,就算上泉有喜又怎麼能知道是男是女呢?這種事豈能強求?”

王氏站起身來故意輕描淡寫的說道:“知道直郡王他們都在做什麼嗎?惠妃和宜妃一直看不起我,你也是知道的,他們越來越強大,我們的日子就越來越不好過。”

“額娘,上泉近些日吃那些補藥我已看出她身體不適,我不想急功近利。”畢竟此時在他心中瓜爾佳上泉的身體比生什麼孩子要重要的多。

“她生不出來就算了,額娘會再給你找一個合適的人選的。”王氏坐在鳳榻之上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胤禑差點就將“不”字破口而出,可哽在嘴裏竟忍住了沒有蹦出來,他不敢反抗自己的額娘,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日頭升的老高,瓜爾佳上泉卻還是躺在床上沒有起來,不是她懶得動彈,隻是仿佛進入了一個無法逃脫的夢境迷宮之中。

忘川之上,她不願意過去,天茫茫一片,地茫茫一片,那個女孩兒是誰?在不舍些什麼?

突然,瓜爾佳上泉隻覺自己又被卷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黑漆漆的,隻見兩個男人站在前方,看不清楚他們的長相,但似乎是在對峙之中。

那黑衣男子一身暗黑鬥篷將臉遮住,將暗器突然向前甩去,對麵青衣男子始料未及,慌亂中收了手中劍,向旁躲閃,卻也輕劃過側眼角下方。這一傷,瓜爾佳上泉的心跟著一疼。

他倒退一步,驚悚的望著對麵黑衣男子的臉,幾乎站不直身子可還是緊緊握著手中的劍,她能看得到他的手微微顫抖,卻被他極好的演示住,藏進袖子中。

那黑衣男子大笑,狂妄誇張的笑,整個世界都是他的笑聲,讓人六神無主,他終於難以忍受奔向前去,失態而急躁的揮著手中長劍……

一陣漩渦,那黑衣男子不見了,隻留下受了重傷的男人躺在地上,她想去扶卻沒辦法真實碰觸到他的身體,急得她想哭。

“可是你救我?”他的聲音很溫柔,他問她是誰,第一次他跟自己說話。

瓜爾佳上泉的眼睛濕潤了——夢中,現實中。

“九爺您不能進去!”任由得下人們怎麼阻攔九阿哥還是衝了進來,他本是來找胤禑的,皇帝找二人有事商談,他便特意來找胤禑一起去順便開開小玩笑,下人說十五阿哥不在他也不知道哪根筋出了問題,還是往裏麵衝,進來幹什麼還沒有經過大腦的思考。

誰想到一走進來便看到床上昏睡的美人,喜子拚命追上來擋著瓜爾佳上泉,深怕亂了禮數,跪在地上求九阿哥離開。

九阿哥其實也是一愣,看到瓜爾佳上泉他頓時清醒了不少,也覺得自己衝進十五阿哥的阿哥所實在不是件聰明的事情,本想轉身離開,可床上女子的反應卻讓他不免疑惑。

“十五福晉?”他輕聲喚了一下,不見對麵回應。“睡了多久了?”他大步繞過喜子走到床邊問道。

喜子又追上去卻不敢再阻攔:“從昨晚……可能是累了。小的們不敢打擾。”

“喂!喂!”他先是小聲接著大聲喊了幾句:“活著就快點起來!”

見勢頭不對,九阿哥急了,用力晃了晃還是沒有反應,端起旁邊的麵盆一盆涼水潑了上去。

瓜爾佳上泉被這麼一擊猛的坐了起來,眼前夢裏混亂一片,奇怪的屋子不見了,那男人也不見了,眼前一片漆黑,又好像是水,她想要逃她瘋狂的掙紮著。

九阿哥狠狠收攏雙手,不顧她反抗掙紮,瓜爾佳上泉的指甲幾乎都摳進了他的皮膚裏,針紮一樣疼痛。她在哭,淚流滿麵,蒼白的臉憋得通紅,狼藉不堪,沒有一點十五福晉的莊嚴。終於,一陣撕心裂肺的掙紮過後,她睜開了眼睛。

九阿哥驟然一下鬆手,看她仿佛從鬼門關回來一般,麵色蒼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