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1 / 3)

“是啊。”另一個老兵接口道:“知道劉疙瘩嗎?”

“就是以前那個扛機槍的?”

“就是他。在滿洲裏他傷了一條胳膊,這老小子還娘們似的哭天抹淚,說後半輩子沒指望了,不如當初一顆手榴彈結果了自己,還能拖上幾個老毛子。現在呢?”老兵嘿嘿笑了兩聲,“在咱少帥的農場裏幹了幾個月的活,聽說婆娘都能說上了。”

“是少帥媳婦的農場。”

“媳婦都是少帥的,旁的還能掰扯開?你說啊,這個……”

老兵們的話越說越偏,開始滿嘴跑火車,話題也漸漸朝兒童不宜的方向開去,聽得一旁的新兵麵紅耳赤,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直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連長過來巡視了。老兵們這才住口,齊刷刷的站起身,身板挺得那叫一個筆直,軍裝軍容那叫一個整潔,看得新兵一愣一愣的。

這還是剛才那幾個人嗎?還是說他剛才是頭暈做夢呢?

實際上,正如這幾個北六省老兵說的,凡事就怕對比。山東兵倒還罷了,畢竟離得遠,但河北本就與察哈爾和熱河接壤,冀軍原本還仗著自己是大總統的嫡係,有些看不起這些地方兵,真同北六省的大兵接觸下來,就沒有眼不紅的。

“你說這叫什麼事。”一個冀軍一邊咬著幹糧,一邊抱怨道:“咱們可是大總統的嫡係,卻樣樣比不上那群北六省的,這吃的穿的不說,就連手裏這槍,人家用德國貨,咱們呢?”

“少說兩句吧。”另一個冀軍朝說話的大兵使了個眼色,又轉頭四處瞅瞅,見沒旁人,從懷裏掏出了一盒肉罐頭。

剛剛抱怨的大兵立刻不抱怨,雙眼發亮的看著他手裏的罐頭,咽了一口口水,”這可是好東西,從哪弄來的?”

“我一個叔伯兄弟在那邊當兵,”說話間,拿著罐頭的大兵掏出隨身的刺刀啟開了罐頭,頓時口水也下來了,雖然大總統從不虧待嫡係,可上頭的軍官照樣吃空餉喝兵血,原本的十二塊餉銀,到手的還不足七塊,後勤的軍需官各個肥得流油,下邊的大兵卻隻能啃硬幹糧。能吃飽肚子就不錯了,還想吃肉?美得你!

以前他們也不在乎這些,畢竟大家都一樣。如今看到北六省的軍隊,這差距就太明顯了。

人家吃肉,他們啃硬幹糧,人家穿著新軍裝和千層底的布鞋,老兵還有膠底的,他們大部分還穿草鞋!人家拿著正宗的德國貨,他們用的還是老套筒和漢陽造。雖說魯軍比起他們還不如,可看著北六省的這些兵整天鼻孔朝天的在他們麵前晃悠,不憋氣才怪!

罐頭啟開,兩個大兵也顧不得其他,直接用刺刀切開,用手抓起來就吃。

“這味兒可真不錯!”拿來罐頭的大兵一邊吃著,一邊說道:“想當初我那叔伯兄弟還是逃荒逃去的熱河,一家子就剩他們兄弟兩個,實在沒辦法才去當了兵,逢年過節還要我周濟,如今我想吃盒罐頭還得去找他!”

“你可別抱怨了。”另一個大兵說道:“你還有個叔伯兄弟,我呢?要我說,與其在大總統手底下幹,還真不如去投了樓大帥!這給誰扛槍不是賣命?”

拿來罐頭的大兵連忙捂住了他的嘴,“你不要命了?當心你的腦袋。”

“怕什麼?”說話的大兵拉開他的手,“又不是我一個人在說,我昨天還聽到二班那個機槍手和他的副射手嘀咕呢,他也有親戚在北六省的軍隊裏,還是樓少帥的獨立旅!那才真是嫡係中的嫡係,你是沒看著,那吃的穿的用的,甭說德國步槍,連德國重炮都有!而且,還有……”

大兵湊近了另一個人的耳邊,手擋著壓低了聲音,“我還聽說了,他們傷了有醫院有好藥,死了撫恤金是這個數,”說著比劃了一下手指頭,“就算是殘了,也不用回家去要飯,聽說樓少帥的媳婦辦了個什麼農場,還有好幾家工廠,都給活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