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大帥家裏辦喜事,也有不少北方政府裏的要員前來道賀,其中,現任交通部長展長青是樓大帥的妹夫,正室夫人是樓夫人的親妹妹,要不是出了意外,還差點和樓大帥親上加親,成了親家。展部長和展夫人看著眼前的熱鬧,心裏也是惋惜,怪誰呢,還是要怪自己家的姑娘沒福氣。
樓夫人和展夫人是同父同母的親姐妹,感情向來很好。之前親沒結成,姐妹倆都有些遺憾。外邊還一度傳聞姐妹倆反目成仇,弄得樓夫人娘家大哥親自過問。如今展夫人親自前來道賀,所有的傳言全都不攻自破。樓夫人也為妹妹的用心感動,忙拉著展夫人的手,“可是把你給盼來了。”
展夫人笑道:“你是盼著我嗎?你是盼著我的紅封吧?”
“說這話你也不嫌寒顫,你外甥成親,你這做姨媽的,不該做點表示?還好意思拿出來說嘴。”
“我家長青那可是清水衙門,我就是小氣,空著手來吃席了,你還能怎麼著吧,難不成還把我打出去啊?”
“你啊!”
樓夫人聽到展夫人提到展長青的事情,心下一動,可眼下也騰不出空來細問,隻得朝展夫人示意了一下,擺擺手,等下再說。
展夫人會意,也就不再多說,幫著樓夫人一起招呼前來道賀的官員女眷。
這邊正熱鬧著,門外突然一陣喧鬧,“大總統親臨!”
“大總統來了?”
樓大帥立刻迎了出去,樓夫人也快走了幾步上前,夫妻倆交換了一個眼色,別人不知道,還隻當大總統是記掛著他這個把兄弟,樓大帥和樓夫人卻是門清,大總統此行,八成不是喝杯喜酒那麼簡單。
插著總統府五色旗幟的黑色轎車停在大帥府門前,隨行的護衛四散開來,之後還跟著另外幾輛車。
司機打開車門,司馬大總統穿著一身洋服,腳下是黑色的皮鞋,愈發襯得他身材高大,方正的下巴,粗濃的眉毛,光看他的長相,實在是不像一個政客,更像是一個常年領兵打仗的將軍。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看似粗獷的男人,高踞北方政府總統之位,手握一支強軍,北方的大小軍閥隻能俯首稱臣。
“賢弟,今日侄子成親,為兄來討一杯喜酒喝喝,不會不歡迎吧?”
“哪能啊!”樓大帥哈哈一笑,“大哥駕臨,可是給了我天大的麵子!做弟弟的隻有高興的份,哪裏會不歡迎?不過大哥啊,你人來了,禮也沒少帶吧?”
樓大帥故意將話說得粗魯直白,反正他在外人眼裏,就是個粗莽的武夫,這種說話辦事的方式,才是正常。
樓夫人嗔了樓大帥一眼,對司馬大總統笑道:“大哥,你別理他,你能來,就是一份大禮了。”
“還是弟妹會說話。”司馬大總統笑笑,接著說道;“不隻我來了,你看看,還有誰?”
眾人這才將目光轉向跟在大總統車後的那幾輛車,隨著車門的陸續打開,頓時吸氣聲四起。
最先下車的是一個幹巴瘦的小老頭,一身前朝的長袍馬褂,卻是西方人的長相。別看這外國小老頭長相不起眼,卻沒一人敢小看,他就是大不列顛駐華公使朱爾典,慈禧老太後都曾經讓這小老頭給坑過,南北政府對峙後,南方政府一直宣稱自己才是正統,而以朱爾典為首的各國公使,卻都沒做明確表態,不承認南方,也不得罪北方,當真是左右逢源,誰也不得罪,左右得好處。
“樓大帥,恭喜啊。”朱爾典學著國人的樣子,雙手抱拳,笑得一臉褶子。
樓大帥自然不敢怠慢,忙抱拳回禮:“多謝!”
朱爾典之後,是法蘭西駐華公使潘蓀納,德意誌駐華公使哈克斯紹紳,北美合眾國駐華公使喀爾霍,意大利駐華公使斯弗爾紮,俄羅斯駐華公使廓索維茲,日本的駐華公使伊集院彥吉沒有親自來,來的是書記官署理公使本多熊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