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她守諾回到京都時,他已在彌留之際,連他自己都認為不能活下去了,卻是她和小神醫一起取得忘憂花,救回了他。
雖然有她理氣調血,然而他十幾年情誌鬱結,尤其在她離開後的五年裏少食失眠,舊疾咳血,陰陽失和,身體的底子已經被淘空了,一年兩年根本就養不回來。
因而太醫院的大夫建議天子避開京都幹冷的氣候,到溫和氣暖的地方調養。
而淩霜作為聖後,一直盡心盡力地處理著朝政大事。
淩霜仍不能對他過往的所作所為全部釋然,但在兒女繞膝承歡的情況下,也緩解了對他的敵意與戒備,不複最初的冷厲。
歲月是最無情的,也是最多情的,無情在於它可以磨去世間最濃烈的愛,多情在於它可以緩解世間最深切的恨。
年輕的時候,我們以為愛情是蜜糖,愛一個人隻有溫馨甜蜜,互相憐愛嗬護;到我們長大後才明白,愛情原來是毒藥,纏綿入骨,明知會被欺騙、被傷害,仍舊割舍不得。
他曾經無數次借病裝瘋,纏著她問愛不愛他,她從未回答。
但她清楚,少年時代的她,的的確確是愛他的。雖然她初時連自己也不明白,但因為愛得太深,不能見他有背負逆亂之名的可能,在他表露之初,就斬絕了自己所有不應有的念頭,卻在夢中屢屢犯戒,自苦傷痛。
人因為愛一個人,就會不由自主為了對方著想,替他設想一切他應該擁有的東西,甚至於犧牲自己。
其實這種犧牲,未必是所愛者所願,他可能更希望和你一起麵對任何風雨,而不是由你擅自替他做決定。
開始的時候,是她用錯了方式愛他;而他在追逐她的愛時,也犯了和她同樣的錯誤,並且錯得不可原諒,令人一世遺恨。
他紿予了她太多的痛苦與悔恨、屈辱及羞慚,用李承熙和她屬下最忠誠的將士的性命,在他們之間築起了一道鮮血淋漓的高牆,她不敢跨越,也不願跨越。
隻是他們這一生互相侵染對方的生命太多,已然成為彼此骨血之中的烙印,當他有難的時候,她終究做不到袖手旁觀。
花草叢裏打仗的三姐弟終於玩累了,仰麵躺在地上氣喘籲籲。過了一會兒,發現了遠處看著他們的父母親,驚訝心虛又歡喜地跑了過來,大叫:“父皇,母後!”
淩霜看到兒女燦爛的笑容,亦柔和了眉眼,抽出手絹抹去兒女臉上的泥塵,笑嗔道:“阿離,你自己在宮外野慣了也罷了,怎麼老引著兩個弟弟瘋玩?”
太子小小年紀已經懂得了承擔責任,連忙低頭認錯,“母後,是我和妹妹也想玩的,不是阿離引我們。”
阿離也輕嚷,“母後,弟弟和妹妹天天被太傅捉著讀書,可憐極了,也該讓他們玩一玩,放鬆一下,不然他倆小小年紀就變得跟太傅一樣,天天板著臉,那也太嚇人了!”
淩霜好笑又好氣,嗔道:“偏你這麼多歪理。”
“歪理也有個理字嘛。”
雪華趴在遊廊抄手上,趁她與兒女說話沒留意的時候將她的手攏進掌中,微微一笑,狡猾而溫柔。
她雖然現在仍不能原諒他,但她終究還是在他身邊的。
而他們的餘生還那麼長,那麼遠,他傷了她的、欠了她的,他都可以一點一點地慢慢還,還到他老,或者直到生命終結之時。
阿霜,希望可以一直這樣下去......永遠,永遠......
【正文完結,還有番外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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