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1 / 2)

-撞-到的男人僅是挑了下眉,神情間沒有太多的變化。仔細看卻會發現,那雙漆黑的眸子裏,藏著掩不去的笑意。

“沒事吧?”

桓容下意識點頭,又搖了搖頭。被掌心覆蓋的肩頭,登時猶如火燒。

不怪他反應奇怪,換誰碰到這種事,未必比他好上多少。

夢裏的人活生生站在麵前,除了衣著和頭發長短不同,五官聲音完全一模一樣,連身高都不差多少,是個人都會驚悚。

或許是兩人“對視”得太久,引來數道好奇的目光。

幾個女孩也在等車,不時看向兩人,偶爾能聽到“養眼”等字樣。

兩個麗人經過女孩身邊,烏黑的長發披在肩後,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朱。恰如牡丹雍容,天香國色。

女孩們轉過頭,臉色微微泛紅。

今天一定是幸運日,美人更加養眼!

看到對麵而立、許久不動的兩人,一名麗人輕笑道:“阿姊果然沒料錯,跟著他,當真尋到了郎君。”

“看樣子,瓜兒還不曉得。”

“用不了多久。”麗人輕柔笑著,縱無宮裙釵環,亦是傾國之色,“扈謙的卜笄向來很準。”

兩人說話時,桓容終於解除石化狀態,向麵前人致歉。

“不好意思。”

四字出口,桓容本想快步離開,哪裏想到,又被對麵人拉住手肘,遞過落在地上的錢包。

如此一來,再不好抬腳就走。

先是道歉後又道謝,不知不覺間,兩人已互通姓名。

“秦璟?”桓容的詫異完全掩飾不住。

“是。”秦璟頷首,嘴角微翹,漆黑的眸子仿如深潭,清晰映出桓容的麵容,“很奇怪?”

“……不奇怪。”

或許是覺得有緣,也或許是一時衝動,桓容似是想通了什麼,伸出手,笑道:“鄭重認識一下,我叫桓容。”

兩隻手交握,熟悉又陌生的畫麵從記憶最深處浮現。

歲月跨過曆史的長河,在千年後的時空交彙。

是偶然,也是必然。

透過層層迷霧,似能聽到鼓聲陣陣,看到檀香嫋嫋。

高台之上,術士擲出龜甲。

半空中,仿佛有透明的絲線牽引,龜甲散落在不同的方向,術士凝視許久,突然伏身而跪,口中唱出古老的巫言。

鼓樂聲立時大作,伴著蒼涼的號角直衝九霄。

亙古,悠長。

326.番外三

《漢書·帝紀》有載, 昌和十年,立梁王孫稚玉為皇太子。

短短的一句話, 記錄在史書上,不過十幾個字。

在後世人來看,這是王朝延續的進程,並無需要特別關注之處。宣帝沒有兒子, 立侄子並不奇怪。

可在當時的桓氏家族內部,卻實打實的引起不小的“震-動”。

別誤會,此“震-動”非彼“震-動”, 並非表明桓氏族人對天子的選擇不滿。

事實恰恰相反。

如桓嗣、桓石虔、桓謙等同輩兄弟,知道皇太子的人選定下,無不大感輕鬆。不是顧忌桓石秀的“心情”,擔心這位一言不合就扒門框的兄弟突然發飆,幾人必定會湊到一起, 廣發請帖,大擺筵席,慶祝天子選出繼承人,慶賀國朝有續, 朝廷基石安穩。

作為當事人, 桓稚玉早知有這麼一天。

在桓石秀入京之後,反過來安慰親爹:不是做兒子腦袋被門夾, 主動力爭上遊, 而是同時進京的兄弟太過狡猾, 合夥挖坑給他跳。

“兒比兩位從兄小數歲。”年紀小, 自然不比對方有“老謀深算”。

“從兄元服,兒尚要留在宮中。”別人能跑出去撒歡,他隻能留在台城之內,誰更有優勢,不言自明。

“從兄說服高平王,舞勺即隨船隊出海。奈何海上情況難料,預定三月即歸,哪想五月仍不見人影。”

說到這裏,桓稚玉繃緊臉頰,狠狠磨著後槽牙。

早在剛到建康時,他就有預感,桓胤和桓振有坑兄弟的潛質。尤其是桓胤,絕對的個中翹楚!

事實證明,他想的完全沒錯!

從初次登上海船,兩人怕已打定主意,借口和桓偉桓玄年紀相仿,動不動就湊到一起談天說地。

起初,桓稚玉還被蒙在鼓裏,並未太過留心。隨著時間增長,他終於發現不對!

原來這幾個合夥算計他,為了自己揚帆出海,實現幼時理想,絲毫不顧兄弟情,眼睛不眨的就要把他推進深坑!

幾人不遺餘力,揮鍬挖出深坑,趁著桓稚玉不注意,一人一腳,迅速將他踹進坑裏!

站在坑底,桓稚玉有點懵。

等到明白過來,他早被安排各種課程,跟著桓容學習政事,並為皇太子大典做最後準備。

每每想到這裏,少年都會四十五度角望天,流下兩行熱淚。

趁他年紀小就合夥坑他,太過分了有沒有?!太欺負人了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