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算著自己離他們到底有多遠。他知道母親曾經是英文教師之後,便開始自學英語,刻苦非常。他的父親有一回回來不知怎麼逗他高興,就帶他去了賭場,在那裏他學會了搖骰子,雖然回來雙雙被奶奶一頓狠罵。他自小沒有朋友,那麼多個日日夜夜足夠他閉上眼就能描繪地圖上每一個孤獨的島嶼、每一條無盡的海岸線,足夠他無礙地聽下OVA、BBC,足夠他將小小的骰子搖成他樂意的一麵。人之所以是現在這個樣子,那些流失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身上烙下了印記。

他還告訴謝曉偉,自己春節都將電話擱起來,就算是知道他們不會打來,但寧願先擺出拒絕的姿態,不是你們沒有打來,是我不要聽你們的聲音。也不是恨,大概就是難得犯一犯的中二病。這些經年的往事,沈園以為會塵封在過去一輩子,少時的孤僻、哭泣多麼難以啟齒,可這時候他卻沒有之前以為的那種鮮明的恥感,哪怕是麵對自己喜歡的人。他在謝曉偉麵前卸下了所有堅硬的外殼,將柔軟的內心□□裸地袒露出來,全副信任。

謝曉偉聽完不像以往那般嬉笑打諢,他摸摸沈園的臉,發現冷得很,就攬過來,說,睡覺。挨得這麼近,肌膚相親,沈園卻沒有半點琦思。他從未覺得如此溫暖安定,恨不能一睜眼就天荒地老。

今年春節沈園沒有擱電話,可依然沒有收到任何來電,不管是來自遙遠的國度,還是剛剛回家團圓的那個人。新年第一天,他聽到謝曉偉在樓下喜氣洋洋地叫他。“小醒,新年快樂!”

說完新年快樂的那個人很快就去旅行了,回來之後依然給他帶了一隻當地的冰箱貼。沈園穩妥地收了起來,這是來自對方的第四個禮物。

同學,別遲到了·二十九

文理分科之後還能兩門都讀好的隻有沈園這個神了,謝曉偉早就放棄了文科,他那麼功利,喜歡做的又有那麼多,何必將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沈園保持一路凱旋直到高二結束,每個高二暑假一中都會安排到本市的一所重點大學夏令營,這整整一個月是莘莘學子進入高三前的最後一次放生。夏令營的內容很豐富,聽講座、精工實習、社團活動,還有拔草……而夏令營的目的就很簡單了,這麼些表麵上看著繽紛多姿的活動,就是為了給這群明年高考的苦逼們營造最美的大學夢。

謝曉偉又背著沈奶奶收拾的一大袋行李帶著沈園去報到,他再度發揮自己的私心將兩個人安排到了一個宿舍。他的私心從上次軍訓安排宿舍的時候就充分體現了,又延續到分班後的座位安排,現在也是不枉多讓。這次宿舍條件比軍訓的時候好多了,四人一間,不過還是沒空調沒熱水,那是博士樓才有的待遇。

謝曉偉如同扛著麻袋送女兒上大學的家長,安頓好寢室,裝上小吊扇,再出門打探好打水點、小超市、各大食堂,給他打開水、充飯卡、辦圖書證。陳亮跟許濤就跟兩塊狗皮膏藥一樣跟著謝曉偉,從高一跟到了高二,現在夏令營了還繼續跟著。三個高大的男生在外麵奔波了一圈被炎炎暑氣熱成了狗,回來一看沈園涼風吹吹睡得米茲米茲。

陳亮對著許濤摸把辛酸淚,“小濤濤這種時刻簡直是摧毀人類的意誌隻想賣身求榮。”

許濤抱著他腦袋一同痛哭,“小亮亮沒有姿色別說賣身就是賣腎都沒人要的醒醒吧。”

謝曉偉扶著兩隻狗頭一撞,“有這空趕緊收拾你們的狗窩去不要心存幻想滿腹齷蹉。”

這兩個沒用的東西裝模作樣地搞了小一會就抹布一丟,一個頭頂烈日歡快地去找女友了,一個不畏酷暑堅強地去打籃球了。謝曉偉看著整個寢室隻有沈園那處是幹淨的,不禁歎了口氣,認命地開始打掃。養囡不易,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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