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碧竹重新上了茶,冉凝說道:“楚川那邊我會請人去相約,是否奏效還不一定。皇上恐怕短時間內不會召見你,畢竟猜忌與鬧僵是兩回事。不過皇上應該人召我,套話也好,安撫也罷,我一個女子都比你好說話。”
“我從沒想過把你拉進這些事中,卻還是沒保護好你。”鍾溯語氣中滿是對冉凝的心疼。他知道爭皇位這件事再所難免,但也沒想把冉凝扯進來。他隻想冉凝跟在他身邊,安穩順遂地過完一生。
“你的心意我明白。可從皇上同意賜婚開始,我恐怕已經身陷局中了。”冉凝一開始也許並未這樣想過,但現在,她不得不這樣想。賜婚固然有賢貴妃和她祖父的顏麵在,但那就真值得皇上將她一個不得寵的庶女嫁給鍾溯為正室嗎?別的冉凝還未想到,至少有萬平伯府這麼一個親家,也是對鎮北侯府實力的一種削弱。
這一夜將有多少人睡不安穩,冉凝並不知道。但至少她覺得自己必須睡得安穩,才能更清醒地解決下麵的事情。
正如冉凝所料,隔日,皇上就宣了冉凝入宮。冉凝更衣後,就隨宮中前來傳喚之人一起進了宮。
“參見皇了,皇上萬歲萬萬歲。”冉凝跪地行禮。
“起來吧。”皇上揮退了旁人,隻留下常公公。
“謝皇上。”冉凝起身,頜首立於中間。
“聽說溯兒這兩天身子不適?”皇上問道。
“是。偶感風寒,大夫說要臥床休息幾日。加上近來內力一直不穩,不得不注意一些。尊塵師父已經入府小住,有他在,夫君應該無大礙。”冉凝回道。
鍾溯其實並沒有生病,隻是裝病而已,也是為了避免與皇上正麵衝突。而冉凝提到內力一事,也是故意說給皇上聽的,畢竟當初鍾溯是為了救皇上,若皇上有心,總要顧念一下往日情份。
“溯兒素來很少生病的。”皇上說。
“是。若不病便罷了,這一病倒有些重了,像是要把往日的份都一起病回來一般,冉凝也十分擔心。”無論皇上信不信,冉凝還是露出了一臉擔心的神色。
“也是。朕這有一棵上好的山參,你拿回去給溯兒燉湯補一補吧。”皇上說道。
“多謝皇上。”冉凝行禮道謝,又問:“不知皇上宣冉凝來所謂何事?”
“是二皇子楚川一事。你有何想法?”皇上似乎是要將問題推給冉凝決定。
冉凝沉默了一會兒,她知道皇上宣她肯定是為這個,“冉凝一女子,對社稷無功,死不足惜。此事全憑皇上做主。”冉凝又將問題拋回給了皇上。她從最開始就不準展露從祖父那兒學到的東西,如今也依舊如此,如果因為一時情急而為以後帶來麻煩,那就太不值得了。
“你真這樣想?”皇上看著冉凝,似乎想看透冉凝心裏的東西。
“皇上,此事有多荒唐自是不必冉凝多言的,冉凝一女子,也實在不敢過問政事。”即已知是荒唐,皇上自是應該知道如何斟酌才對。
皇上微微歎了口氣,似有些感歎地說道:“若老萬平伯在,恐怕會怪朕。”
“祖父已故,不會怪您。”冉凝抬頭看向皇上,完全以一副無知女子的姿態直白地說道:“但冉凝活著,冉凝會怪您。”
“大膽!”常公公在一邊喝道,可語氣中焦急大於不滿。
“無妨。”皇了擺擺手,對冉凝道:“你有什麼想說的就繼續說吧。”
“朝堂之事,冉凝並不懂,也不敢多問。但皇上睿智,凡事心中自是明鏡一般,究竟如何抉擇,皇上自是有自己的想法。但冉凝身為女子,絕不可侍二夫,無論南炎規矩如何,冉凝是北鑫子民,隻守北鑫的規矩。若冉凝一死,能換夫君順遂平安,也值了。”冉凝一臉嚴肅地說道。
“你倒深情。”皇上搖搖頭。
“冉凝跟在祖父身邊多年,雖未學得精髓,卻也記得祖父常念叨的話。祖父說:忠心乃為人臣之根本。這個道理冉凝明白,夫君也明白。夫君對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鑒,冉凝自是要成全,才不枉祖父教誨。”冉凝輕呼了口氣,說道:“隻是此事是否真值得走到這一步,還得皇上定奪。”
皇上眼睛微眯,一眨不眨地看著冉凝。冉凝的話帶著抱怨和不滿,聽起來毫無心機,但細想,卻處處是心計。他真不知道冉凝是真無知,還是隱藏得太好。
良久之後,皇上才道:“你若是男子,定有可為。”
“冉凝是女子,隻求安寧地過完此生。”冉凝說。
“行了,你下去吧。”皇上也沒再多說,揮手讓她退下。
冉凝行禮告退,也未再多發一言。
知與不知,試探還是直白,在這次召見後都變得模糊起來。冉凝並不指望皇上,她還是要見楚川,才能徹底解決這件事,說不定還能談出一些有利於鍾溯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