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樂司和鄒堇月聽完她的話,各自琢磨了一會兒,那位折戟書生她們並沒有接觸過,都是在聽傳聞,所以並沒有太多的立場去評價。倒是冉凝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傳言這種東西,即使隻是一人傳與另一人,都可能與事實有出入,何況這麼多人?
“隻要你覺得適合,喜歡,就那是最好的。”卓樂司笑道。
“沒錯。”鄒堇月點點頭,分析道:“我想賢貴妃也不會把冉凝往火坑裏推,萬一真出了什麼事,對她也並無任何好處。”
“嗯。”冉凝微笑著點點頭。鄒堇月分析的一點沒錯,如果鍾溯真有問題,娶一個無權無勢人家的女兒,豈不是更方便?
冉凝被賜婚一事說完,三個人將話題轉到了冉凝新買的點心上。但剛聊了沒一會兒,樂卿便走了進來,一雙充滿閱曆的眼睛掃了一眼屋裏的三個人,三人起身向她行禮。
樂卿也沒讓卓司樂和鄒堇月出去,直接對冉凝說道:“你雖已賜婚,但還是禮樂司的人。按皇上的意思,你的職位保留,日後有重要節慶,你需按時參加。平日無需要過來,需要你的時候,宮中會派人去找。你的婚期還未定,不過前期要準備的東西也很多,明日起,你便可回府了,不必再住在這裏,安心待嫁吧。”
一般來說,被賜婚的女官會被撤去官位。可讓冉凝意外的是,皇上居然保留的她的官位。如此,她的身份比單是萬平伯庶女要高上一些,日後說不定還有晉升的機會。冉凝猜不出皇上的意圖,但的確不是件壞事。
“是,謝皇上隆恩。”冉凝行禮道。
樂卿看了冉凝一眼,說:“明日你便回去吧。出嫁前每七天來應一次卯,婚後每三個月來一次即可。”
“是。”冉凝應道。
樂卿也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冉凝看著她的背影,心裏不隻怎的,竟生出一絲悲涼之感,她來禮樂司的時間可以說非常短,卻發現樂卿似乎比她剛來那會兒蒼老了許多。冉凝覺得這大概都是因為芝兒之事。樂卿對她並不好,但芝兒好歹也是一條人命,她不可能因為樂卿就不管這件事。但這件事到底要怎麼解決,冉凝一時也沒個主意。
就在她為此糾結的時候,鍾溯的名字突然從她腦子裏跳了出來——也許她真要盡快找個時間跟鍾溯說這件事了。
次日一早,冉凝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與幾個相熟的人說了幾句,得到了無數聲“恭喜”後,便抱著琴背著行李離宮了。好在現在是夏天,衣服比較輕薄,倒也沒多少重量。至於古箏,她彈了這麼多年,也帶在身邊這麼多年,抱著走一路並不是難事,也習慣了。
剛走到宮門口,冉凝就看到了昨天鍾溯送她回宮的那輛馬車。小五正站在馬車邊,在看到冉凝後,立刻迎了上去,“冉樂師。”
冉凝意外地看著小五,問:“你怎麼來了?”她今日出宮的事是臨時決定的,她連府上都沒來得及通知一聲。
小五嘿嘿一笑,低聲道:“我家主子也來了。”說完目光轉向不遠處的馬車,隨即殷勤地說道:“小的幫您拿,您別累著了。”說完便將冉凝的古箏接了過來。
冉凝也沒阻止,以免不小心把箏摔了。
走到馬車邊,坐在裏麵的鍾溯就將車簾掀了起來,冉凝沒上車,隻是靜靜地在下麵看著他。
鍾溯穿著一身朝服,格外俊美,與她對視了一會兒,開口道:“我不下車,你上來吧。”這馬車沒有家徽,隻要鍾溯不出現,沒人會知道車子是誰家的,也沒人會知道車裏還有一個男人。
冉凝看了他片刻,最後還是妥協了。踩著車凳上了車後,小五將簾子放好,坐在車前,車夫駕著車駛離了皇宮。
車上,鍾溯給她倒了杯涼茶,讓她慢慢喝。茶中加了一點薄荷,喝起來格外清涼。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出宮?”冉凝喝著茶問。
“姑母昨晚派人來告訴我的,說皇上允你回家待嫁。我下朝後就想過來碰碰運氣,說不定會遇到你。”鍾溯也誠實,沒編那種故意討女子歡心的漂亮話。
“我要不是今天出宮呢?”冉凝笑問。
“那我明早再來等便是了。”鍾溯的語氣真的有種不等到冉凝不罷休的意思。
不過冉凝在想,如果她是下午才離宮,那鍾溯肯定是等不到的。
“你用過早飯了?”鍾溯問。
“用過了,你呢?”禮樂司的早飯送來的很早,她吃過才出宮的。
“還沒有。”鍾溯也不隱瞞,直接說道:“所以,你陪我吃完早飯,我再送你回府。”
冉凝瞪著漂亮的眼睛看向他,這順序不對啊,難道不是應該先把她送回府,然後鍾溯再去吃早飯嗎?即使再餓,也不能讓她一個吃過的人去看著他吃吧?
小五和車夫肯定是聽鍾溯的,於是馬車轆轆地跑向京中很有名的早點一條街,沒有半分遲疑和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