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皇上高興是因為剿匪大勝,也許一曲激昂的曲子更應景。可冉凝覺得既然是在禦書房裏,皇上又在批閱奏折,實在不宜曲調太過鏗鏘激烈,不利於靜心,更不利於看奏折。所以她選了這支相對平靜又優美的曲子,重要的是這個曲子的意境很好——胸懷鴻鵠之誌。一方麵借曲讚揚北鑫人才濟濟,且個個心懷天下,願為國分憂。另一方麵也是讚安遠將軍之子實乃虎父無犬子。
一曲終了,冉凝起身退到一邊,等皇上吩咐。
當今聖上天佑帝今年已經年逾四十五,每日為政事操勞,臉上已經有了年歲的痕跡,但這種痕跡並不顯得老態,而是一種運籌帷幄的成熟,似乎一切天下大事,人心算計都在他的股掌之中。
天佑帝放下奏折,看了一眼低著頭站在一邊的冉凝。同樣是低著頭,宮女們的態度是懼怕惶恐,而冉凝則是恭敬謙遜。
“聽常義說你是老萬平伯的庶出孫女兒?”天佑帝問。
皇上口中的“常義”正是常公公。
冉凝跪身應道:“是。”
看皇上的態度和語氣應該是因為祖父的關係才宣她的,冉凝心裏頓時放鬆了不少。
“你父親怎麼同意你進宮的?”天佑帝又問。
冉凝不信皇上不知道她是如何進宮的,畢竟常公公都知道,皇上自然沒有尋問不出的道理。不過這要看她怎麼說了。
“父母之命,全是為臣女好。”冉凝答得滴水不露。
天佑地也不知道對她的回答滿意與否,輕笑了一聲,說:“萬平伯府向來無女子入宮,你倒成了頭一個。聽說你從小就教養在老萬平伯身邊,不知學到了幾分?老萬平伯個是學識淵博之人,可謂朕師也。”
冉凝腦子轉了好幾個彎,才答道:“祖父所教都是女子之德、為人之道。亦不多拘我在府中,僅此而已。”
祖父教過她,反事隻能說三分。有些事她自己心裏明白就可以了,無須多言。有時言我必失,亦容易被人探入底來。
“是嗎?”天佑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說:“你父親沒有繼承老萬平伯的能力和膽識,你也未學得多少,看來老萬平伯是後繼無人了。”
冉凝麵色平靜,並沒有半分要辯駁的意思。
天佑帝看了看沒接話的冉凝,說:“你的琴技不錯。”
“皇上謬讚了,隻是雕蟲小技罷了。”冉凝回答。
“琴技還是其次,為人識趣才是關鍵。”天佑帝重新拿起奏折,擺了擺手,道:“下去吧。”
“是,臣女告退。”冉凝向天佑帝行禮後,便退了出去。她弄不明白天佑帝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天佑帝對她的說辭到底信了幾分。但她明白,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安分守己,以不變應萬變,方才能安然度日,不招人眼。
常公公也沒說什麼,叫了個宮女隨冉凝拿琴回去。冉凝向常公公告辭後,就帶著宮女往禮樂司的方向走去。
在走到禦花園時,冉凝便沒再讓宮女送了,自己抱了箏往回走。皇帝身邊的宮女她是用不起的,宮女按常公公的吩咐送她,其實到這裏已經可以了,冉凝可不敢耽誤她的時間,畢竟在皇上身邊的,即使是宮女,地位上也比她這個小樂師高得多。
“冉三姑娘?”
略有些熟悉的聲音讓走在禦花園中的冉凝停下腳步。轉身看去,竟然是都沐一,而都沐一身邊還跟著那日生辰宴上她不經意看到的那位俊美又有些邪氣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