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七天來林婉兒第一次哭泣,卻不單單是因為三個丫頭身上的傷痕。
過去的七天裏,林婉兒總有著一絲期盼,那就是這四個一等丫鬟仍在王府裏——這四個丫頭是和自己休戚與共的,王爺住在盈袖齋這麼久,和她們也熟悉的很,等王爺回了府,若是她們還在盈袖齋,總有機會見上王爺一麵。
現在林婉兒根本就不敢指望小良子,小良子畢竟隻是個太監,因為利益關係才走的這麼近。出了這樣的事兒,林婉兒覺得,小良子若是不落井下石便是好的了,他根本就不會再幫自己。
林婉兒不相信有天衣無縫的陰謀,若是四個丫鬟能說動王爺,若是王爺肯來見自己,那就有沉冤得雪的機會!
然而,現在四個丫鬟躺在這裏三個,三個還都是遍體鱗傷,最後一個又在哪裏?縱使黃梅現在還安然無恙,應該也沒機會見到王爺,替自己陳情了吧……
王府裏一個自己的人都沒了,自己,真的沒希望了麼?
轉眼天明,便有婆子提著食盒,走進了林婉兒所在的小院。
這婆子前幾天還挺客氣的,便是昨日時也還算和氣今天卻是徹底變了臉色,進到屋裏,那婆子就把手上的食盒重重的摔在了桌上,拉長著臉,說了句:“吃吧,吃完自己把碗刷了,放在門口等著我收,可別指著老婆子我來伺候!”一句說完,她轉身便走。
林婉兒趕緊上前攔阻:“婆婆,我這裏有幾個姐妹受了傷,還麻煩您給請個郎中,找些藥來……”
那老婆子翻了個白眼:“找郎中?找郎中不得要錢啊?空口白牙的就想傳大夫,你當這是娘娘傳禦醫呢?還是要我掏錢給你墊上?!”
婆子話說的難聽,卻也在理,林婉兒直接問了句:“要多少?”
那婆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林婉兒幾眼,看她身上沒什麼首飾,可衣服料子卻是甚好,便張口報了個高價:“二十兩!”
鈴鐺指著那粗使婆子就罵了起來:“黑心催的你,就找個大夫,還沒說開什麼藥呢,你張嘴就要二十兩,你這是給自己攢棺材本麼!”
那婆子大眼皮一翻,用比鈴鐺還大的嗓門吼了回去:“你管我攢的什麼錢?就算是棺材本,老娘也要用楠木的。可不像你,死在這了也就有張破草席!”
鈴鐺氣結,‘你、你、你’了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老婆子勝了一程,得意洋洋的繼續開口:“丫頭,我勸你收收脾氣,可別當自己是什麼狗屁人物了!我也不怕告訴你,你們的案子已經定了,也不用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以後啊,你們在這宗人府還有的熬呢!
在這過日子,還不是全指著我,你還敢和我耍威風?真是不曉事兒的黃毛丫頭!
得,老婆子也不敢要貴人的賞了,銀子您自個兒留著慢慢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