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書的性子歡脫,拽著墜兒的手一路狂奔,推門入室毫不停歇,墜兒分心之下卻在門檻上絆了一下,帶的侍書也是一個趔趄,兩人就這麼撲成了一團。
這個時間,姑娘們早就用過了‘早膳’,侍書伺候的小姐正斜倚在軟榻上,翻閱著一冊書籍,聽到這響鬧她也沒下樓,隻呼了一聲:“侍書,又是你這小妮子在作妖吧?快少些玩鬧,上樓來給我磨墨。”
侍書聽了趕緊應了一聲,然後才悄悄地吐了下舌頭,領著墜兒一步一步的踏上了樓梯。
淩空切上十八步,仙人不思尋歸路。掀珠簾,穿紗幔,且將春宵度。
這是一條熟悉的路徑,在這個小樓裏,就算是閉上眼睛,墜兒也能走到自己要去的地方,這種熟悉又勾起了她的回憶——那些年和小姐的和睦,小姐那些年對她的照顧,隻是後來鈴鐺這丫頭得了寵,小姐偏了心,連最後走了也沒給自己安排後路……
墜兒覺得有些難受,一點都不想在這裏呆下去了,她想抓緊辦完事兒趕緊回家,於是快走幾步就進了二樓的小廳。
小廳的布置和往昔相差不大,墜兒不想失態,隻能把目光放在了軟榻上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瘦瘦弱弱的,看起來一陣大風就能把她吹跑了一般,臉蛋也白的嚇人,完全不似北國姑娘的膚色。她蔥白的指尖上帶著寸許的護甲,輕輕地從書頁上劃過,帶起微微的沙沙聲,雖說相貌有很大的差異,可氣質卻和自家小姐一般無二,不由得讓墜兒又一次失了神。
軟榻上的女子聽到了兩個腳步聲,不由得抬起了眼睛,看到生人就有些微微蹙眉:“侍書,這位姐姐是?”
侍書福了一禮:“小姐,這是墜兒姐姐,她從前也是咱們院子裏的丫頭,早年就贖了身,這回是有事兒求著您呢。”
軟榻上的女子淡淡的‘哦’了一聲,就把目光放到了墜兒身上,隻是墜兒還在失神,一時間忘了回答。
侍書趕緊接話:“要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婢子愛顯擺,跟墜兒姐姐說我識字了,偏巧墜兒姐姐就有封書信求我給念念……”
那女子這下才嬌俏的笑出了聲:“就你?學了大半個月了就隻會寫個‘人’字,也敢出去顯擺?這要是學全了三字經,你豈不是要去考個狀元?”嘴裏調笑,終究還是伸出了手:“拿來吧,婢子欠賬主子還,我當了這苦力也就是了。”
侍書不依的晃了晃肩膀,借機撞了下墜兒的身子,讓墜兒回了神,她又伸手接過了墜兒手中的兩張文書,嘴裏還小聲嘀咕著:“誰說的,‘之初’兩個字人家也是會寫了的。”
那女子捂嘴輕笑兩聲就下了塌,也不著鞋,光著腳走幾步接過了兩張紙,展開隻看了片刻就擰起了眉來。
墜兒心裏開始有些不安了,急切的問了起來:“這……小姐,這信上寫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