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衝我擺擺手，說：“老同學，你別急。我說的是有道理的，你回想一下你們的戰績，你難道不承認嗎？你一味地鼓吹……不，不能是鼓吹吧。你一味地堅持什麼零傷亡，這要是遭遇厲害的對手，你就做不到那種奇跡。你也會因為錯失行動的良機而遭遇慘敗。”
鬼手停下話，往篝火上加柴，因為小篝火堆快要熄滅了。
我沒有出言回敬鬼手，他說的這個問題是我沒法回避也是我非常糾結的地方。我等著他把話說完。
鬼手扒拉了幾下篝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說：“長話短說吧，我不想在D分隊當個傀儡似的分隊長。你知道嗎？那個蝙蝠和這個英雄兔才是D分隊真正的頭兒。當然這是在你離開之後發生的。我的任何命令沒有蝙蝠的傳達就沒用，我的任何命令沒有英雄兔同意、不接受英雄兔的建議就無法形成。當然，你也看到了，我和英雄兔很和諧，這不奇怪；因為我在英雄兔的身上看到了真正軍人的潛在的氣質，英雄兔同樣在我身上也看到了相同的東西，我和英雄兔才互相惺惺相惜了。可是熊兔、順風兔等等一大堆鳥人都無視我，他們認為我根本不配當D分隊隊長。尤其小小青鳥，你看看我這裏。”
鬼手抬手指點著他的額頭，我借助火光仔細看，原來鬼手的額頭左邊有塊青痕，是被人削出的青痕。
我說：“被小小青鳥打的？”
鬼手說：“算是被小小青鳥不小心打的，因為是在訓練時，我就不能說他是故意的。可是同一個地方小小青鳥連打了三次，這就不能是不小心的了，就是故意的了，我因此關了小小青鳥10天禁閉。可是這就麻煩了，我不能睡安穩的覺了，我睡覺都得睜著眼睛。你知道你的這些鳥兵兔將有多損了吧？”
我的隊員們會用損招兒對付人，這是我可以想到的。但是我並不完全把這看成是我的隊員的錯。因為這是我們的經曆給我們造成的，至少有這樣外在的原因。因為我們在接受少年特種兵特訓時，這樣的發壞的風氣就存在了。這是小五星訓練基地教官們給養成的“習慣”。我也知道我這樣想也是不甚公平的。這要改，我在心裏又這樣想。
鬼手說：“我不能對他們動用損招兒和動硬的，那會滑向更壞的方向。我隻好裝迷糊，看著蝙蝠和英雄兔給我演戲。我本來想隻要時間久了，我和他們加強溝通，這一切就是陣痛了。”
我說：“沒錯！你想得對。”
鬼手說：“可是不行啊，你的腦殘被治好的消息傳開就更加的複雜了。就連可以維持表麵和諧作用的蝙蝠和英雄兔都壓不住他們了，他們連蝙蝠和英雄兔都不信任了。接下來，我們奉命穿越大沙漠，向‘獵人部隊’集結，小小青鳥的禁閉也隻能提前結束了。在這一路上，我可算領教了你的隊員的壞了。猴兔那個臭家夥居然故意帶我們在大沙漠裏兜圈兒，被我發現了還和我狡辯……影子魚，你的D分隊的兵都是垃圾。還有鼠兔，那個壞家夥差點兒把小分隊帶出國境線……每個家夥都和我悄悄鬥智，還態度非常好。煩人不？”
鬼手的表情非常之憤怒。
我卻在心裏發笑。我想我為什麼感覺好笑呢？是我心理變態了嗎？我又想不是，我的潛意識裏是瞧不起鬼手的，我認為是他沒本事帶我的兵……
鬼手說：“你在認為我沒本事帶他們是吧？”
我就笑了，有點兒不好意思的樣子。於是我說了假話，我說：“不是，司令部能叫你接替我，你肯定是有本事的。你和從前不一樣了。”
鬼手說：“所以我們到了這裏，我才要英雄兔約你見麵聊聊。但是聊什麼英雄兔不知道，我沒有告訴他。就是我和你聯手做一出戲給雲部隊長看看。其實不用你做什麼，你隻要在雲部隊長問你時表示願意回到D分隊當分隊長就行了，而我也就可以回到‘小野豬戰隊’了。那時我和你的較量才真正開始。你會明白你和你的‘無影分隊’就是個笑話！”
我愣愣地看著鬼手，聽他說完。我想了想，我不認為鬼手在說大話。鬼手變了，感覺他的機智和沉穩又像在少年軍校的時候了，那時除了格鬥，我其他方麵都不是他的對手。因此我就不認為他現在在說大話。我又暫時放開了這一思考，心想，我要是可以回到D分隊，就算叫我還當上尉也願意。
我說：“那麼好吧，咱倆一言為定！”
鬼手把右手抬起來，我和他對了下掌。恍惚之間，我似乎看到我爺爺和江山爺爺當年擊掌較量的那個幻象。
我馬上搖頭趕開這個幻象，因為在我內心深處，雖然認為江山爺爺是非常可怕的特種兵首領，但我還是認為我爺爺是無敵的，我也會是無敵的……
我和鬼手暫時沒有話說了，我們都安靜地看著眼前小小的篝火堆。鬼手沒有再加柴，我就知道，等篝火燃盡的時候，我們就該離去了。
鬼手突然歎口氣，說：“我想念鬼鳥。”
我愣了一下，說：“我也是。”
鬼手說：“其實我們三個都是優秀的特種兵，當年少年軍校的三劍客都應該是特種兵的指揮者。可惜了，鬼鳥。”
我想想，也點了頭，我認為鬼手現在這個說法是對的。雖然我和鬼手還有鬼鳥在成長為特種兵的路上都走過彎路，但那是成長階段必須付出的代價。我的眼睛有點兒潮濕了，那是因為我想起了鬼鳥的幹屍……
鬼手說：“如果我也去了海軍陸戰隊，我肯定會和鬼鳥爭當分隊的頭兒，那麼不知道我和鬼鳥的命運會不會改變，也許我爭不過鬼鳥，那麼我和他們一起去執行那種任務，也許我也死了。”
我說：“也許你會贏了鬼鳥，你帶隊去執行那種任務，也許你們會活下來。”
鬼手說：“謝謝！看來你把我當成對手了。”
我說：“是的！在少年軍校的時候，你和鬼鳥在很多方麵都比我強。現在我感覺你更強了，我怎能不重視你呢？”
鬼手說：“說到從前，我就說點兒你不知道的，那也是我和鬼鳥跟你鬧別扭的起因。我和鬼鳥不能理解為什麼在小五星訓練基地時期你會變得那麼強。我和鬼鳥因此覺得你這人太虛偽，在少年軍校的時候，你是故意隱藏了實力，故意聽我和鬼鳥吆喝。因此我和鬼鳥認為你這人心機深得叫人恐懼。其實我和鬼鳥對你的感覺是羨慕嫉妒恨，這種情緒影響了我們之間的友情。因此我和鬼鳥才聯手別人害你，想看你的狼狽樣兒。這不說了，是回憶了，也是互相揭傷疤。而我怎麼也想不到，鬼鳥會先於我倆犧牲，我也沒想到有一天我還會和你這樣坐著聊天。時間和世界真是幽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