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前麵礁石上百米距離之間,兩端各自冒出火星,懸鴉與連囚童對射的子彈,擊中彼此掩護肉身的礁石。E3最新更新=金==榜=
冰冷刺骨的海水,不斷激蕩著我,令身體重心浮動,看到岸邊礁石裏的激戰,我深怕懸鴉出現閃失,萬一他給戀囚童射殺,輪到我被幹掉就不遠了。
蹬著淺灘泥沙再往前一點,滾翻著浪層的近海便出現燈塔的光暈,我必須再往深海中靠去,假如一不留神被波浪推進光暈,戀囚童會立刻崩碎我的頭顱。以他的狙擊水平,絕對做的到。
我伸出一隻手臂,按住頭頂的狙擊步槍,雙腳開始蹬離泥沙,朝大海裏麵遊去。潮濕的海風,直往耳朵裏灌,我拚命劃動雙臂,繞過燈塔光暈的區域時,生怕一不小心閃露出自己。
“當,當,當……”懸鴉那隻小帆布包內,一定裝著很多子彈,他不斷朝戀囚童擊射,一來壓製對手,二來使我看清敵人還擊的位置。
戀囚童非常狡猾,懸鴉越是連續開槍,他越低調還擊,因為他能推測出我與懸鴉之間的暗語。戀囚童沒有了聲息,他徹底隱蔽不再還擊,就像彈盡糧絕之人,把空槍裝好刺刀,等著敵人過來搜索。
很明顯,這家夥從貝魯酒店倉惶逃出時,除了衣衫不整,估計連子彈都未帶足,或許他的子彈隻有二十顆。因為,狙殺困在索馬裏的海盜王,隻有一次開槍的機會,想再補射第二槍,絕對來不及。八大傳奇殺手中,沒人敢招惹命中水看護的目標。
漸漸地,我繞遊過燈塔光暈所觸及的淺海,朝黑暗的淺灘劃去,雙足一踩在鬆軟的沙灘,我便急速佝僂起身體,隻留鼻子以上的部位在海麵呼吸。身體緩緩朝岸邊挪動,直到單膝可以跪在海麵下的泥沙上,才輕輕拿下頭頂的狙擊步槍,推開前端鏡蓋兒,開始朝黝黑濕亮的礁石岸線窺去。
這一次,戀囚童萬萬不會想到,追擊他的殺手竟然出大海上。
我把狙擊步槍的準鏡放大,把海岸線上所有可以捕捉的生命納入我主宰的世界。“來吧,讓我的子彈代替上帝之手,撫摸你光亮的頭顱;來吧,讓你肉皮上那些圖騰裏的靈魂自由……”
上下磕碰著嘴唇,鹹澀的海水不斷衝染進舌尖味蕾,猶如舔舐鮮血。怪石嶙峋的海岸上,光線極為幽暗,因為礁石個兒頭較大,戀囚童可像螃蟹那樣,鑽進縫隙偽裝。而且,他每打一槍便在小範圍內更換一個位置,時刻提防我摸黑過去宰了他。
“當”。令我萬萬沒想到的事情出現了,懸鴉在一條壕溝似的礁石間跑動時,由於脊背拱起過高,竟引來一條熾烈的火線,撞開層層雨簾打進他背心。這一槍絕對致命,懸鴉整個身子歪栽下去。
“當”。與此同時,漆黑的海麵上,一條同樣的火線竄出。我狙擊鏡孔中的“t”準線,順著射殺懸鴉的火線反向推移,以極快的速度,在一堆異常隱蔽的大石中,捕捉到一條正欲抽回的手臂。
戀囚童以右手扣動扳機,左手托持槍腹,也正是在他右手拖著槍杆像蛇尾巴一樣縮進石頭後麵時,灼熱的彈頭瞬間擊碎他的手背,五根兒指頭不知去向,但肯定灑落進附近的石頭下麵。
“啊!”海岸上稀裏嘩啦的雨聲中,傳來一聲沉悶慘叫。“當”。沒等對手的叫喊聲飆到最高點,我又打出一顆子彈,擊中他因劇痛而展伸出的右腳踝。
夜太昏暗,隻能從中槍目標的慘叫聲聽出傷口的血腥畫麵。戀囚童廢了,他右手的傷勢,遠大於樸刀斬斷手腕,子彈的震蕩力,足以令他整條小臂骨折。
而他的右腳踝,本來與身體蜷縮在一起,猶如胎盤上的嬰兒姿勢,可因一時劇痛而失控,暴露在石堆兒縫隙後麵,才被大狙力的步槍猛咬中第二口。
我想他還有手槍,至少他的左手還能扣動扳機。遠不是拔出匕首衝上海岸的礁石間狠狠紮透敵人心髒,或割斷其咽喉的時候。
“當,當,當……”我連續扣動扳機,彈殼像一隻隻小青蛙,噗通噗通跳進水裏。雖然牢牢壓製住了受重傷的戀囚童,但劇烈的疼痛令他整個兒蜷縮,我無法再透過石縫打爛其骨肉,他頭部上方的岩麵,給勁猛的子彈連續擊中,崩碎的石屑甚至石子,狠狠削割他赤裸上身的皮肉。
“啊!啊!啊……”撕心裂肺的慘叫,在昏黑紛亂的雨夜翻騰,我並不理會,隻是氣惱懸鴉被殺,這將意味我再次一個人作戰,迎接其餘六名殺手及真假海盜王。
戀囚童中了兩顆子彈,手腳各粉碎一隻,即使我看不到他,但不難想象,他正用胳膊抱住頭部,拚命掙紮並忍受石屑的削割,而且不敢從石堆兒後麵跑出來送死。
彈夾裏還剩三顆狙擊子彈,我知道那家夥仍沒斷氣,便把狙擊步槍緊緊鎖定他。的戀囚童,隻能有兩種選擇,要麼站起身子,讓我給他一個痛快,免受些皮肉之痛;要麼躲在石堆兒裏失血而亡。
當然,我最喜歡他采取第一個選擇,露出腦袋讓我一槍崩碎,但我知道,他一生擊碎無數顆別人的頭顱,但此刻輪到他時,他是那麼的吝嗇和猶豫不決。他是活不過今夜的。
“呼咻嘔”一聲長長的口哨,從海岸上右側響起,沙灘上,一名斜背狙擊步槍的黑影,正如賽跑一般,朝戀囚童龜縮的亂石堆奔去。
我沉重的心髒立刻歡騰起來,不愧為九命懸鴉,他居然沒死,我解救女人們的希望之火,像手掌在風中及時護住的苗頭,重新閃亮起來。
“逼老子殺無辜女人,讓我替你扛罪孽,老子給你碎屍……”懸鴉極度興奮之餘,不免有幾分怒火中燒。我牢牢鎖定目標掩護懸鴉,隻要戀囚童敢起身迎擊,子彈會在第一時刻竄出去。
“fuck-you!”隨著蹲躲在石頭後麵的戀囚童一聲大喊,“轟轟”一團火光泛起,懸鴉拋投進去的手雷炸響了。這一下,戀囚童絕對不會再有還擊的可能。
“嘩嘩嘩……嘩嘩嘩……”海水太冷了,我急速起身,抱著狙擊步槍,雙膝淌著海水朝岸上奔去。
當我倆來到戀囚童被炸身亡的位置,黑亮礁石上布滿粘稠的血漿、爛肉以及粘連血肉的骨頭截兒。那塊巨大的岩石頂部,崩上去幾根兒黏糊糊的腸子,正順著雨水衝刷緩緩流滑。
“嗬,呸!”懸鴉朝炸碎肚皮和頭蓋骨的戀囚童忿忿啐了一口唾沫。“禍不及妻兒,這混蛋殺死雇主指定的目標後,有綁走死者妻子兒女的嗜好。他認為這種女人和小孩是他的戰利品,會將她們禁錮在不為人知的森林或海島。而戀囚童,會像飼養員一樣定期看望,把殘忍的折磨與虐待作為喂養,直至玩物死亡,使他獲得奴隸主般的快感。”
懸鴉的描述,讓我頓感悚然,眼前的一具人體爛屍,仿佛突然成了一具惡魔殘骸。“戀囚童”這個有著恐怖稱謂和靈異人皮圖騰的家夥,已經隕滅在浩瀚的海麵。
海水嘩嘩晃動,低沉衝刷海岸。我沉重的內心,油然多了幾絲歉意,為那些無辜死在他手上的生命深表愛莫能助。
戀囚童有很高的獵殺天賦,但實際上他已經瘋了,就像擁有強大魔力的人,最終被邪惡的意念侵蝕。
有些心理變態的獵人,在草原殺死獵豹後,會抱走它的幼仔,對著小獸活剝它們母親的皮肉,以此快慰。戀囚童已是喪失人性的惡魔,算不上真正的殺手,難怪懸鴉對其恨之入骨,有著強烈蔑視。
“追馬,你切忌,不要輕易靠近射殺掉的敵人。我剛才隻拋了一顆手雷。”我點點頭,表示接受懸鴉的提醒。
戀囚童身上也帶有手雷,他臨死前,可能在礁石下排了引爆魚線,等我過去檢驗屍體時,極易不小心趟中喪命。
而懸鴉的手雷,爆炸時也引爆了戀囚童身邊的那顆,所以戀囚童的屍體破損很嚴重。
“你剛沒看見上帝嗎?”我長長鬆一口氣,調侃著問懸鴉。“哼哼,上帝說他不需要充氣娃娃。”懸鴉話一說完,我立刻明白剛才的一切。
他那隻綠色帆布小包,原來裝了一隻充氣娃娃,折疊時塞進包裏看不出什麼,等到需要時,用嘴巴吹氣或攥捏充氣囊,矽膠人型即刻膨脹而起。
懸鴉一定是躺在礁石溝裏,使充氣娃娃麵對自己彎曲,再把步槍橫在娃娃手中。從戀囚童的位置看,很像對手弓著背在壕溝裏移動。
而懸鴉,隻要晃動背部,利用雙腳根兒蹬地,舉著的充氣娃娃便朝前奔跑起來。戀囚童無法不上當,懸鴉很了解把偽裝的假人暴露到何種程度最刺激對方射擊的欲望。{金}{榜}
如果懸鴉直接把充氣娃娃舉到礁石上麵,或者故意露出娃娃頭部給對方射擊,戀囚童能一眼識破此種低劣伎倆。
然而,懸鴉的偽裝很是講究,他隻把偽裝娃娃露出薄薄一點脊背,看似不經意間的短暫暴露,往往對射擊技術高超的殺手最具誘惑力和蠱惑力。
戀囚童的暴露,就在於他狙擊技術太過精準,才會對如此難以把握的一絲目標發射子彈,但命中結果等於命中了自己,也正是這個時刻,我潛伏在海麵上的狙擊步槍,擊碎了他的右手。
“走吧,天就要亮了。”懸鴉撿起戀囚童的步槍,抓住槍管兒上下一顛,隨即發出哢哢兩聲。槍膛內最後一顆彈殼滾落進礁石。
戀囚童的狙擊步槍,確實沒了子彈,我和懸鴉的襲擊,完全出乎他意料,令其措不及防、處處被動,他尚未發揮真正的實力就命喪黃泉。
“到達索馬裏後,我需要一筆錢。”我和懸鴉背著各自的步槍,在蕭蕭落雨的丘陵山頭即將分開時,我對他提了一個要求。
海魔號上的傑森約迪,之所以控製我和杜莫的經費,其意就是在限製我反抗他的能力。“好的,我會為你準備。”懸鴉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他甚至不皺一皺眉頭,問問我做什麼用。
貝魯大酒店門前的警車,早已消失得無蹤影,仿佛那裏未發生過什麼。我把步槍裝好,抱在懷裏朝旅店奔去,路過那家通宵營業的超市時,我將武器藏在路旁垃圾箱後麵,然後走進店內。
重新拿了一件相同的運動衫,讓那位塗著粉色眼影的收銀員小姐包好。睡眼惺忪的收銀小姐,見我淋得像個落湯雞,問我是不是需要幫助。我搖了搖頭。
她是個白人女孩,臉蛋兒長得很漂亮,性感的嘴唇講法語時,一雙幽藍的眼睛誠懇地對視著我。我拿起包好的嶄新運動裝,轉身剛走了幾步,她突然改口講英語。
“我馬上就下班了,家就在附近,你需要一杯熱咖啡。”我停頓了一下,腦細胞急速判斷此人的用意,是否與海盜或殺手有內在聯係。
但轉念一想,女孩並無惡意,她隻是有些寂寞,想被一個強壯的男人摟著疲倦的香體入睡。當然,入睡之前她更需要男人的衝動,緩解一下她夜班後的疲勞,以便促進睡眠,做個香甜美夢。
我沒有回頭,一邊朝店門外走,一邊拒絕了女孩的好意。假如在東南亞國家,女性比較保守的地方,我多會認為自己遇到了暗娼。但在馬達加斯加,這個受歐洲文化影響頗深的美麗國度,遇到這種女孩再正常不過,她們有很強的獨立性,很少把自己的人生放在依賴男性的被動地位。
繞過幾條街道,入住的小旅店很快出眼前,那些妓女和嫖客,正滿身臭氣地相擁而睡。光線就要亮起來,每個人又要像即將升起的太陽,回到恒古不變的軌跡,重複新的一個天。
我從窗戶悄悄爬回旅店客房,進去前特意朝裏觀察了一下,並未發現有妓女擁著昏迷的杜莫入睡,等醒來敲詐我們嫖資。同樣,我也沒發現屋內設有埋伏的陷阱。
這家旅社雖然經營色情,倒也講求基本的原則。我急速洗了一個熱水澡,換好新買的運動衫,再把一夜飽餐人血的狙擊步槍拆解,還原回裝草藥的木箱。然後收拾果皮紙屑,與濕透的運動衫混在一起丟進走廊盡頭的垃圾通道。
杜莫依舊沉沉睡著,連呼嚕都不打一個,他的男根在大號內衣裏頂起小雨傘,看來這頭肥壯的科多獸的確很久沒接觸女人了。
我蓋好被褥,躺在柔軟的木床上,帶著一夜的緊張與疲倦,緩緩合上眼睛,等待下午起床的杜莫把我叫醒。
中午十分,我在朦朧的睡夢意識中聽到了杜莫起床,他看到掛在客房牆壁上的鍾表,很滿意自己酣暢淋漓的一場大睡。我依舊未睜開眼睛,繼續睡下去。
杜莫在旅店客房翻找了一些東西吃,然後到衛生間洗漱,整個過程輕手輕腳,生怕驚擾了我的好夢。
我們從毛裏求斯一路顛簸至馬達加斯加,必然舟車勞頓、人困馬乏,偶爾奢侈地睡個懶覺,反倒有了幾分小幸福感。所以,杜莫不僅沒察覺出異常,反而趁我睡覺之際,輕手輕腳擰開房門,偷偷溜了出去。
“哢嚓”隨著一聲細微的關門聲,我迷睡中的嘴角略略一彎,意識完全沉回了睡眠。杜莫上街去了,他昨晚並未把城市欣賞透徹,內心還保持著幾分新鮮。更或者,他又像上次黑夜離開沙灘一樣,單獨去見下一步任務指示的接頭人。
一場海盜之間篡權的陰謀,早已被我心知肚明,該輪到海魔號上的傑森約迪蒙在鼓裏憋一憋了。
杜莫回來時,已是下午三點,他興高采烈,拎著大包小包,從食品袋上的標誌,能看出他也去了那家全天營業的超市購物。
“嘿嘿,追馬先生,看看我給你買了什麼。”杜莫綻露著潔白似雪的牙齒,臉蛋上的肉被笑容堆積到了顴骨,更顯黑亮堅硬。
“杜莫,為何沒叫醒我?”他把大包小包的東西一股腦兒擺在我床邊,仍舊嘿嘿笑著,兩隻黑手同時伸進袋子,急著拿他買的東西給我看。
我隻淡淡責問了一句,杜莫堂而皇之的說,為了讓我多休息才沒叫醒我。這樣一來,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杜莫很愛吃肉,也難怪他長得肥壯,周身硬而厚的皮脂。“昨晚你買的臘腸很好吃,所以我又購買了幾包。噢!對了,我還買了四斤醬牛肉,給您的身體補充足量的乳清蛋白。嘿嘿嘿……”
他的話令我心裏一沉,買這些食物需要很多錢,但杜莫不會趁我入睡時翻我口袋,看來他確實與任務指示者碰了頭,並首次獲得路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