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我格外提防他的雙腿,貼靠鐵網的身體,才急速翻身移動,躲過要命的一擊。他雖然右手腕兒半殘,但回到地麵後,腿上的攻擊性,卻發揮的如魚得水。
“啪啪”沒等我定神,賽爾魔傭兵又連續兩發高鞭腿,咄咄逼人且招招狠猛。我無力還擊,但必須全力以赴,挺過黑暗期,閃避掉他每一個迅猛的攻擊。然而,這家夥也看出自己的優勢,他雙腿連環踢踹,忽高忽低,變化無常,仿佛洶湧的潮水,向我鋪天蓋地的衝來。
“追馬先生,小心他的皮靴,上麵藏有利刃。”杜莫坐在外麵的樹底下,急切而虛弱的呼喊到。提醒很關鍵及時,賽爾魔傭兵的踢腿,猶如打來的亂棍,使人招架不迭。我咬緊牙齒,緊握匕首,不讓自己唯一的武器掉落。
為了不引人注意,我急速閃身到化學罐後麵,和他繞圈僵持。我故意裝出傷勢很重的樣子,引誘他不斷追殺,這樣一來,敵人會放棄逃跑或喊叫幫凶。
我胸口的悶氣,在急速的跑動中慢慢散去,丹田的氣息,開始回升到攻擊狀態。
這家夥的腿,踢在金屬罐上,震得鏽屑橫飛。繞化學罐跑了幾圈,我發現草叢堆兒裏有一坨糾纏的廢棄鐵絲,就在這家夥再次提腿側踢時,我腳尖鏟住廢舊鐵絲,朝他麵部冷不丁的踢去。
賽爾魔傭兵,見異物從草叢嗖地飛起,直逼自己麵門,忙收回抬起的側踢,小臂彎曲護住麵頰。我乘勢一個跳步,仿佛擊劍突襲,側踹向敵人小腹,軍靴比鐵絲團兒過去的還快。
“哐”一聲悶響,賽爾魔傭兵頃刻趴地,順著枯草滑溜出四米,我再跨起一大步,騰空後舉腿劈砸,想用腳跟兒磕碎敵人後腦。
此人耳朵靈敏,聽出我在高空劈腿,忙朝一旁翻滾,避開攻擊的同時,豁然抽腿掃我下盤。我快速彈跳開,幾根野草,如同鐮刀掃過,齊刷刷倒落。
這家夥的皮靴頂端,彈出一截三公分的刀片,鋒利無比。他的鞋跟兒,隻要踩地上一擰,前端便彈出鋒刃,可謂收發自如,殺人無形。
死亡格鬥,無所謂陰招陽招,隻要製敵、實用,每個不想自殺或被殺的人,都會義不容辭的采用,哪顧得上世俗的偽善說辭。
當賽爾魔傭兵翻滾坐起,我才看有機會看清他麵部。凹凸不平的鐵麵具,右眼上部的鐵皮,被斜割出一道凹槽,難怪他落地後對我瘋狂攻擊,招式愈發激進,大有魚死網破之勢。
他的眼角膜,被匕首尖端若即若離的劃到一點,,整隻眼睛開始充血、模糊,也就是說,他的視野範圍逐漸縮小,到了這會兒,恐怕剩一隻眼睛同我拚殺。
此刻,敵人的右手和右眼接近殘廢,我似笑非笑地與他對視,他那不易察覺的左顧右盼,稍稍有些收斂。我知道他想伺機逃脫,他已從杜莫的喊話聲聽出,我就是東南亞地區唯一通緝的叛逃傭兵,所以不免心生慌亂。
這家夥的確凶猛,但他也會恐懼。我一直麵無表情,既不低吼,也不憤怒,祥和的眼神後麵,看似溫柔如水,卻令他手眼並殘。
他終於明白,闖入工廠的敵人,不再是昔日那種海盜和低等傭兵,他遇上羅漢了。“你,你是追馬?我該用槍打死你。”賽爾魔傭兵嗓音沙啞,好似被人掐著脖子說話。看來,那場空襲燃燒彈不僅燒毀他的臉,也令他聲帶極度損傷。
“晚了。”我幹裂的嘴唇略略一張,語氣清淡的如一縷蛛絲。我殺他也是身不由己,但這種無耐不容解釋,假如我告訴他,我等著救人,讓他交出兩把狙擊步槍,他不僅不會相信,反而會趁我說話的空當偷襲。
“我受海盜雇傭,途徑此地,並不針對你們工廠,讓我帶黑人朋友走,打鬥便可停止。”我低沉的說到。
“哼哼,鬼話,若換做別人,倒也可相信,而你追馬,善於攻心術,不僅手段殘忍,且從不留活口。跟你教過手的敵人,沒一個可以活著走開,就像這家工廠,對待闖入的陌生人那樣。”
賽爾魔傭兵冷冷說到,他看穿了我的用心,我確實想利用妥協交談的空當,出其不意的宰了他。但他的話,也讓我感到人言可畏。
“我隻想活著,受自己的意誌支配,你和我不同,你為了仇恨而濫殺,到頭來,不過是個廉價工具”
“哈哈哈,可笑,可笑。”賽爾魔傭兵的笑,更像大哭前的發泄,他很痛苦,我點到了他的心疤。“每個人都有罪,殺光了他們,世上就沒有仇恨。”
“你連一顆子彈都承受不住,又何必自欺欺人,妄自尊大,你想讓別人分擔你的痛苦,讓無辜的人痛苦,以此報複上帝對你的不公。但你忘了一點,造物主給你的雙手,不是為鐐拷而生,你雖然肩膀壯碩,卻擔不起正義絲毫的重量,假如正義是一位女神,她的一絲細發,足以把你壓成奴隸。”
我話音未落,賽爾魔傭兵頓然一驚,他的悸動,由心靈發出,除了對話的彼此,第三人無法察覺。
說話間,我腳尖又一次鏟到草叢裏的異物,見他陷入沉思,神情略顯恍惚,我猛地踢起一攤油汙的麻布。賽爾魔傭兵急速後跳閃開,但由於右眼失去視野,動作遲緩許多。
“你這種反應速度,不能再繼續格鬥,我說過了,讓我帶黑人走,你放棄廝殺。”他被嚇得不輕,我故意刺激他緊張起來,使之淡化反抗的意誌力。
“放棄廝殺?你以為這家工廠是福利社?我右手婉兒被你毀了,右眼被你割瞎,你倒不如殺了我,讓我留點尊嚴!”
他的話,充滿悲壯,但我必須提防,敵人也許在逢場作戲,故意拖延時間,導致其它廠丁大量湧來,或者更簡單,某處突然打來一發冷槍子彈,將我斃命。
“你讓開吧,我要翻越圍牆,帶著黑人離開。”說完,我義無反顧地從他身邊繞過。但我眼角的餘光,並未從賽爾魔傭兵身上移開,當我走到他右側,正好是他右眼盲區,攥在手裏的匕首,再次如毒蠍甩尾,猛刺向他脖頸右側。
賽爾魔傭兵欲要扭轉的身體,沒等擺正一半,刀尖已紮進他肉裏,我手腕一拐,他那根脖頸皮下最粗壯的肌肉,霎時被挑斷。
“啊!啊啊……”隨著一陣沙啞慘叫,我猛然回跳,與此同時,寒光閃閃的樸刀,從我右臉頰邊緣擦過。幸好他是左手掄刀,速度減慢很多,否則這一下,非砍下我的頭顱。原來,這個家夥也想將計就計偷襲我。
我輕輕觸摸一下臉頰,一灘淡淡的血跡,沾滿手指,但比起對方,隻不過是皮外傷。工廠的空氣,具有很強的腐蝕性,熱辣辣的灼痛,再次泛起,令人著實難耐。
“不好了,有人闖進工廠……”一個坦胸露乳的猥瑣漢子,牽著兩條鬣狗,正好從地下通道鑽出來。他大喊的同時,鬆開了攥在手裏的狗鏈。
“嗚嗡,嗚嗡,嗚嗡……”一個低矮的手搖警報器,被猥瑣漢子撅著屁股吃力搖轉起來。兩條又肥又悍的斑點鬣狗,正是杜莫以前描述過的斑鬣狗,它們在野草叢裏躥跳起伏,朝我急速奔來。
狙擊步槍一時無法拿回了,眼前隻得先逃命,我把腥血橫流的匕首咬在嘴裏,朝鐵網圍牆猛扒上去,同時大喊:“跑,扶起杜莫快跑。”
女孩睜大驚恐的眼睛,忙使足力氣,搬動肥壯的杜莫,幫他站起來逃命。我剛抬起一條腿,準備翻過圍牆頂部,兩條凶悍的鬣狗,便撲撞在鐵網上,險些咬中我腳筋。
我顧不得疼痛,朝刺槐樹冠縱身一躍,跳到了樹上,手掌紮了多少根木刺,我也顧不上細看。落地後,一把抓過杜莫的胳膊,攙著他朝那片翠綠深幽的竹林跑去。因為敵人有槍,我們必須依靠綠色屏障的掩護,迂回進入丘陵地段。
“你抓住我褲帶,我跑多快你都要跟上,他們有鬣狗,那玩意兒比子彈更容易捕捉到我們。”我嚴肅的告誡女孩,一律不得跑丟,否則會被鬣狗撕碎。
女孩驚懼的表情更加強烈,她抓在我後腰的手指,又增加了些力氣。“炸開鐵絲網,放鬣狗追咬他們。”身後不遠處,無數廠丁氣急敗壞的嘶喊,那種喧囂吵鬧,仿佛工廠起了大火,燒得他們鬼哭狼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