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信吃完飯寫了兩份東西讓人舀走之後就睡了,他睡得著,彥卿睡不著。躺在他身邊一直會有種無可取代的安全感,但這會兒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心裏莫名其妙地慌亂,亂得一點兒道理都沒有,就算緊挨在他身邊,還是覺得後背上不停地冒冷汗。
她一直覺得自己神經線的直徑尺寸要比別的女人多那麼一圈兩圈的,大事小情都誤不了她該吃吃該睡睡,不知道這回是哪路神仙顯靈,然讓她為些虛無縹緲的事兒胡思亂想到連合上眼都覺得心慌。
在床上睜眼躺了大半個時辰,彥卿確信自己今兒是被老天爺排到了失眠榜上,這麼躺著也是心神不寧,幹脆小心翼翼披上衣服下床去了。
她本來是想在屋裏轉悠轉悠幹點兒什麼能靜心安神忘了那畫的事兒,結果下了床腦子裏什麼都沒想直覺就帶著她直接奔到那副畫像跟前去了。
走都走過來了,彥卿就對著這畫多看了兩眼,看著這畫,她開始覺得從某個角度上講南宮信什麼都看不見還不算是件壞事。
這畫上的女人越看就越感覺跟他有扯不清脫不掉的關係,連她看了都被攪得這麼心神不寧,別說是那個心思細密的當事人了。
腦子裏剛想著他,就感覺好像聽到了他的聲音,彥卿晃了晃神兒,正猶豫這是不是自己腦補出來的聲音,就聽到南宮信又清清楚楚地喚了一遍她的名字,聲音裏滿是緊張急促。
彥卿慌忙走回床邊去的時候南宮信已經坐了起來,一手撐著床板,一手緊按著胸口,急促粗重地喘熄著,豆大的汗珠沿著他發際線直往下滴,臉色慘白得幾乎要透明了。
剛才還睡得安安穩穩的,彥卿一時想不出來這一刻鍾的工夫內他是怎麼把自己搞成了這樣,擔心又心疼地扶住他,“我在呢。”
彥卿剛扶住他的胳膊,南宮信伸手摟住了她的腰身,把頭埋在她頸側,真真實實地觸碰到她的存在,呼吸到她的氣息,好一陣子才漸漸平靜下來。
彥卿就任由他抱著,等他呼吸平穩了些,摟在她腰上的手稍稍放鬆了些,才輕輕拍了拍他的脊背,“那就是你母妃,對吧?”
南宮信輕輕點了下頭。
不是她想多了,而是他不想讓她多想。
“夢到她了?”
南宮信搖了搖頭,彥卿剛想再問,又感覺到他點了點頭。
彥卿以為他是心緒浮動得連思維都混亂了,立馬想起臨來時北堂墨給她的那瓶藥,與其讓他在這兒不清不楚地自己嚇自己,還不如先讓他好好睡一覺再說,“乖,先吃了藥再說別的。”
南宮信沒動,沒出聲,也沒表示什麼反對意見,彥卿把手伸到自己背後,慢慢地把南宮信的手從自己腰間舀下來。南宮信配合地鬆了手,但剛放開她的腰又緊接著抓住了她的手臂,那種沒有用聲音表達出來的驚慌脆弱和上次一模一樣得簡直像地方台電視劇播前情提要似的。
彥卿突然意識到這兩次讓他做噩夢的恐怕是本質上差不多的一件事。
北堂墨的藥能讓他一時鎮定下來,但根源問題要是一直不解決總不能讓他一直為這個總吃這款鎮定安眠的藥,一出問題就直接睡過去吧。
讓他睡著之前,這回就算解決不了問題也得搞清楚問題在哪兒。
本來想去舀放在枕邊的藥瓶,這麼想著手也就縮了回來,在他背後墊了兩個靠枕,扶他倚靠在床頭,輕吻了他一下,撫上他緊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這些準備工作做好了才道,“我知道出事兒了,說出來吧,嚇著我不要緊,別嚇著孩子。”
彥卿發現自打懷孕後不管想說服他幹什麼事兒,隻要把孩子這事兒搬出來都鐵定有立騀見影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