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駿臉上全是又鹹又澀的液體,眼睛發酸發疼。小區裏除了他沒有任何人在外麵走,人人將風雨關在門窗之外,隻剩燈光投在風雨之中,落在他身上。呸呸呸!展駿製止了這些可憐的想象,抹了把臉,幹脆收起那把苟延殘喘的傘,昂首挺胸地往前走。
物業保安讓他在值班室裏歇歇。窄小的值班室裏除了物業和他之外還有個肯德基的送餐員,全身濕透哆哆嗦嗦,拿著塊奧爾良烤翅在啃。物業小哥也爽朗,隨手從全家桶裏抓出塊原味雞塞到展駿手裏:“吃!”
這是你買的嗎吃吃吃。展駿立刻吃了。
肯德基小哥冒雨送餐,路上各種延誤,到達的時候那人說氣飽了不要,物業小哥看他可憐兮兮地推著自行車往外走,於是就掏出一天工錢買下了那份全家桶,拉著肯德基小哥一起吃了。三個男人吃得不亦樂乎,展駿就說自己被情人趕出了家門,換來其餘兩人深切同情眼神和各自遞過來的一個玉米棒。
飼料雞和激素吃飽了,雨水也喝飽了。物業小哥見展駿執意要回家,於是把自己的雨衣給了他。肯德基小哥從一大串鑰匙裏剝下個手指大小的手電筒塞他手裏:“防水的,可亮了,電池我才新換上。”
路上沒人少車,展駿走了十幾分鍾,在個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實在受不了了,倚著隔離墩蹲在地上,揪著心口哭。
雨衣前的小口袋裏裝著手指型手電筒,背後印著“華天物業業主至上”八個字。偶爾幾束燈光照亮雨幕落在他身上,很快又消失了。展駿聽到了雨聲風聲,沒聽到自己哭聲,隻是一下下揪著那雨衣,幾乎要抓破。
把剛剛半杯可樂的量都哭出來之後,展駿捂著眼睛哽咽了一會,最後才站起來,掏出小手電筒過馬路。他家離薛景燁的家不遠,徒步過三四個路口就到了。隻是雨太大,路上積□□,磕磕絆絆地,又要護著他雙肩包裏那裹了幾層防水塑料膜的電子產品們,走得小心翼翼。把注意力分散到腳下,心裏那些個回事就不那麼重了。哭那麼一場,展駿有點滿血複活的感覺了。
人生是沒多少個十年,但過了就過了,被狗吃了就吃了,哀哀怨怨的像個什麼鬼樣子。他覺得自己是不甘心,不是不高興。這兩者間的區別此刻特別大,不甘心是因為薛景燁欠他的還沒還夠,察覺到自己又幽怨起來的展駿趕快想像麵前堆著二十捆厚厚的粉紅色軟妹幣,那點不甘頓時消了許多。
走回家,打開門,跟租客好好談談讓他搬走,灌兩罐啤酒,那什麼過得去過不去的都變了往事,明天太陽一出來,自己又是條油光水滑的好基佬。
展駿頓覺風雨小了許多,幾米開外天橋下的那個內澇點也沒那麼可怕了。
天橋每逢下雨就澇,因為夜間走鬼檔在天橋下賣燒烤艇仔粥大麻花串串香麻辣燙烤麵筋,塑料袋和棍子把下水道口堵得狠了。展駿走這路走得多了,知道貼著邊兒就能踩在磚塊上走過去,於是大邁一步,往積水裏隱約冒出個輪廓的磚塊踩去。
眼角看到一條斷了的電線軟軟垂著浸在積水裏,晃得很矜持。
我、勒、個、去!
腳收不回來了!踏下去了!
展駿隻覺劇痛從腳上瞬間抵達頭皮。
在展望新生活的起點被電死——這種毫不華麗炫酷的死法他完全接受不能……
作者有話要說: 擼個腦洞歡脫無節操新文~晚上再有一更~
☆、2.重生了,麼麼噠
電話鈴聲把展駿做的美夢整破碎了。夢裏他終於如願以償地反推了薛景燁一次,上躥下跳不亦樂乎,順帶篡了薛景燁高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