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變成這樣的結果。一句話,又似自言自語,琳琅望著轉身離去的雲止,望著繼續挨家挨戶乞求燈火的雲止,看著雲止一次次遭冷遇、吃閉門羹,看著……心一時間痛得無以複加,右手不自覺捂上左胸口。半響,慢慢蹲下`身去,單膝落在地上。

白色的衣袍頃刻間被地上的雨水浸濕。

“皇上,你千萬不要這麼想,藍魅之毒複發,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事。”

花千色跟著蹲下`身去,任由衣擺垂落在地上,手中的油紙傘始終帶在琳琅頭上,為琳琅擋去風雨,安慰琳琅,暗自吞咽下自己心中的那一股酸澀。就在幾日前,她以為麵前之人已經漸漸忘記了雲止這個人,以為自己已經慢慢走進了麵前之人的心中。可是,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她錯了,大錯特錯,他口中說已經放手了,可心底從沒有真正放下過,他的心中始終隻有雲止一個人。他的心,除了雲止外,任何人也走不進去。

琳琅沒有說話,似乎沒有聽到。

雨不知不覺越下越大,越下越密,茫茫天地陷在一片白茫茫的霧之中。

次日一早,琳琅轉身離去。小鎮外的黃山坡上,山坡的破涼亭中,琳琅吩咐隨行的侍衛備一壺酒,與花千色共飲。

侍衛按照琳琅的吩咐備好酒後,聽從命令,躬身退下去。

細雨在寒風中斜飛入亭子。琳琅一襲白衣,親自為花千色斟了一杯酒,語氣平靜,麵上神色亦平靜,“花宮主,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恢複記憶?”

花千色坐在琳琅對麵,紅色的衣擺在吹進亭子的寒風中翻湧,長發被寒風吹在肩側,不想琳琅會突然有此一問,微微怔了一下,不語。

“沒有以往的記憶,就好像生命中少了一部分,總是會覺得不完整,朕還以為花宮主會回答朕說‘想過’,並且也希望能夠恢複記憶。”亭子內的氣氛在花千色的不語中有些異樣地安靜下來,琳琅緊接著開口,打破氣氛,似不過隨口一問。

“這個問題,葉也問過我。如果失去的那些記憶,都是些不好的回憶,那麼,還不如任它缺失,不完整總好過到頭來徒添煩惱。”花千色沒有多想,平靜地回道。

“可是,話雖這麼說,他卻終還是擔心他不在了,她若有一天突然恢複記憶……一旦她恢複記憶,她就會想起她的過往,同時也會想起他之前究竟是怎麼對她的。當年,她那麼恨宮宸戔,那麼對付宮宸戔,若恢複記憶後依舊放不下那恨,反過來遷怒於雲止,再加上將他對她所做一切而產生的恨付諸在雲止身上,對付雲止……”琳琅端起自己麵前的酒盞一飲而盡,沒有再說話,看著對麵的花千色同樣飲盡杯中酒,對他可以說毫無防備與戒心,心中終是默默道了一聲“對不起”!

正午時分,雨還在繼續下著,但已經小了很多,細如銀針。

琳琅一個人返回小鎮,小小雲的情況其實不用花千色多說,光從雲止的神色中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雲止一如昨日,抱著懷中的小小雲挨家挨戶乞求燈火。

琳琅走上前去,身上還是昨日那件白色衣袍,自昨日被雨打濕後就沒有幹過。神色不似昨日,淺笑寬慰道:“左相,其實那也不一定是傳說,聽村鎮內的老人們說,老天會眷顧心誠之人。不如我們一起努力,就當是我對這個孩子的一點點小小‘補償’,可以嗎?”

·

是夜。

僻靜的山坡上。

雲止與琳琅一道點燃求到的燈火。

次日一大早,一隻軟綿綿的小手頑皮地撫摸上雲止的臉。

靠在大石上的雲止一下子驚醒過來,不知自己昨夜怎麼的就睡了過去,意識模糊間似隱約感覺到琳琅對她說了很多很多話。

下一刻,在一雙小手的不斷“騷擾”下,雲止徹底清醒過來。

雲止立即睜開雙眼,隻見懷中的小小雲竟在“咯咯咯”地笑著,白皙剔透的小臉蛋上充滿朝氣,甚是活潑與調皮。立即給小小雲把了把脈,發現小小雲體內的毒竟奇跡般的完全消失不見了。

小小雲的身體自毒發後,確實很差,也很不容樂觀,若沒有解藥,恐怕隻有……但雲止也略有些誇大其詞了。她始終相信,琳琅不會那麼很絕,相信琳琅終會看在她的份上說出那一味藥引,所以,她用自己做賭注,故意做下之前的一切來令琳琅心軟說出那一味藥引。如今,看來她賭贏了。

而若非實在沒有其他辦法,她絕不會選這個方法。

雲止頓時目光環視四周,可空蕩蕩的山坡上,身邊早已沒有琳琅的身影,隻看到一封密封的書信與一個方方正正的小錦盒。

雲止立即伸手拿過來,快速拆開信封來看,臉上已不複昨日的神色。

“左相,當你看到這封書信的時候,琳琅已經走了。這麼多年來,琳琅心中其實一直都喜歡著左相,連琳琅自己也說不清具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或許,是那夜東華城畫舫上的初見,左相將琳琅救出火海。或許是那夜在海浪中左相不顧自身安危回來救琳琅,又或許是東清國左相府中,從未有人如左相這般待琳琅好……可是,在做了那麼多後,琳琅才徹底明白,對左相的情始終不過隻是琳琅自己一個人的一廂情願。如今,琳琅累了,真的好累好累,不想再繼續沒有結果的喜歡下去,而花宮主她喜歡琳琅,一直想與琳琅過與世無爭的隱居生活,遠離塵世間的是是非非,琳琅再三思量後,看著左相如此在意這個孩子,就算琳琅心中還有最後一絲不甘心也終得放下,最後終決定給孩子服下手中的另一顆解藥,從此與左相斷絕一切關係,放下一切帶花宮主走,去一個隻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好好生活,從此再不回來。另外,走之前,琳琅已留下詔書,北堂國現如今已是左相你的了。若是他人,恐無法單憑一紙詔書接管,可琳琅相信左相一定可以,所有之前效忠琳琅的人,以後都會效忠左相,左相要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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