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澤最後歎了口氣。
他沒再開口說什麼。
現在的聞子澈，早不是昔年那個任人擺布的孩子，不，他從來沒有任人擺布過，隻不過那時審時度勢不肯過於流露鋒芒，而現在，羽翼早已豐滿一飛衝天的他，更加不是別人可以輕易的控製得了。
聞勉不成器，聞子淨更加不是他的對手，而他聞澤，也已經老了，製衡不了他了。
更何況，聞子澈是他的孫子，看到他今天的發展，聞澤多多少少也有一種成就感——聞子澈可是他一手教養出來的呢。
“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爺爺隻是怕你一時之間感情用事，到最後委屈了自己。”聞澤笑了笑，留下這句話，“不過爺爺知道你一向聰明，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所以對於你接下來的打算，爺爺也不會再幹涉了。”
說完，聞澤就不再多說，而聞子澈自始至終也沒有再開過口。
但是，五天之後，當慕言的後事全部處理結束之後，聞子澈還是送走了慕兮然。
慕兮然的身體需要長期的調理和醫治，她是慕言唯一留下的孩子，固然不是親生的，聞子澈也不希望慕兮然的下半輩子真正的被毀了。
他不願意欺騙慕兮然什麼，可是卻也真心的想要照顧她。
走的那天慕兮然潸然淚下，“子澈哥哥，別人都以為你對我一往情深，可我要你一句真話，你是不是已經不會娶我了？”
聞子澈輕輕點了點頭。
慕兮然放聲大笑，聞子澈沒有作聲，直讓她盡情發泄。
不知道笑了多久，慕兮然垮下了肩膀，問聞子澈，“給我一個理由，就算死也要讓我死得明白。”
聞子澈歎了口氣。
慕兮然不理會他，自顧自說下去，“還是為了尹容，是不是？”
“我不會放過她，你放心吧。”聞子澈答非所問。
慕兮然沒有立刻開口，她盯著聞子澈，似乎要在他身上盯出一個洞來才甘心，良久良久，她才開口，“為什麼？為了我一直以來對尹容耍的那些手段？你不喜歡？”
事到如今，慕兮然再說出這些來的時候已經淡然。
她開始懶得偽裝自己。
聞子澈搖了搖頭，見慕兮然一臉不肯妥協，這才無奈開口，“兮然，就算我不會娶你了，可你依然是我的妹妹，我會護著你，讓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這有什麼不好？”
不是不說，而是他深怕傷了慕兮然的自尊。
慕兮然，從骨子裏就是一個非常倔強的少女，外表所顯露的嬌柔，不過是一張偽裝的麵具。
但是，慕兮然畢竟不是笨蛋，她見聞子澈不肯說，卻是自己想到了，“你……知道了我以前……”
“尹容告訴你的，是不是？”慕兮然看著聞子澈的表情微微吐了口氣，笑了出來，“所以你信了，是不是？”
“我去調查過。”聞子澈無奈，“她沒有騙我。”
慕兮然點了點頭，說不出心裏什麼感受，“是，她沒有騙你，我就是這麼一個人，酷愛偽裝，其實比誰都虛偽，你不要我是對的，隻是我沒想到我鬥來爭去，結果還是輸給了她。”
“兮然……”
“子澈哥哥，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也許你都不會信了，可是，我都失去你了，也沒必要說謊，我隻是不想最後看到你還是回到她的身邊。”慕兮然忽而一笑，“這世界上的女人多的是，你和誰在一起我都可以接受，唯有尹容，我接受不牢，你要是真的和她在一起，我就算拚著一死，也會回來拆散你們。”
慕兮然不是在開玩笑。
聞子澈皺了皺眉，他想說他根本不可能會和尹容在一起，但是卻不知道怎麼的，話到嘴邊有點猶豫。
慕兮然心裏氣苦，她是了解聞子澈的，其實這麼些年，聞子澈對她如何，對尹容如何，她都看得分明，有時候她會想，如果尹容不要那麼死心塌地，換種方式用點手段，也許聞子澈早就是她的了，根本輪不到自己出手。
可是，尹容太笨，聞子澈太不願意承認自己會對某個女人動心，所以，他們才錯過——當然，他們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是因為自己。
但她沒那麼善良，她不會去點醒聞子澈，更加不會希望尹容如願。
她恨那個女人！
“子澈，永遠都不要忘記媽媽她是怎麼死的，永遠都別忘記我是因為誰才變成這個樣子，你要是跟她在一起，你對不起我們。”慕兮然的表情無比平靜，可正因為這樣，她這番話才會流露出無比濃烈的恨意來。
聞子澈苦笑了一聲，“兮然，你想得太多了，我根本就不喜歡她，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你。”
慕兮然卻沒有說話，隻是笑笑。
這一次她走得很幹脆，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