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陳家人是住在葉家那對兄妹家裡的,因此也沒有人想過他們之間會生出齷齪,可此時一見陳大娘竟然上不了山,忍不住個個表情都露出驚訝之色來,看得陳大娘更是羞憤欲死,這侍衛頭領如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還油鹽不浸,眾村民們的目光實在是太灼人,陳大娘原本沒見到明繡還不甘心,可此時也不得不低著頭趕緊回去。
第二次再來時,她記起了頭回的教訓,挑在了盛午眾人都吃完飯午睡的時候再來,這回守山下入口的卻不再是頭回的那個人,陳大娘無奈,又將自己與葉家過往的關係重頭說了個遍,可惜唾沫兒都快說光了,這人卻是不為所動,說到急了,她再次使出上回的手段,拿了銀子出來想通路時,這位卻不像上回那個侍衛般好說話了。
記取了頭回的教訓,陳大娘回去之後反覆思考,是不是自己出手太寒酸了,可是鄉下婦人,一輩子勤儉節約的,頭些年時,剛喪夫那會兒,陳家實在窮得緊,要不是有明繡,估計此時陳家兄弟還打著光棍兒,別提如今的光景,窮過的人,將銀子看得重,陳家如今雖然好過了,陳大娘將銀子看得緊的性子卻是越發厲害了些,那回她雖然有銀子,不過卻捨不得多給,這回再來,她打定主意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因此多塞了好幾塊進這侍衛手裡。
頭回那人隻是將銀子又塞還給她,順便溫和請她回去,將他比作溫暖的春天,那麼這回這人就是凜冽的寒冬,夾雜著秋季的淒涼。這人惡狠狠的將銀子給她扔了一地,險些沒扔在她臉上,一邊冷笑著比了比手裡的長槍,那槍尖銳的頂端還閃爍著凜凜寒光,陳大娘這輩子還沒遇過這樣的情況,直嚇得心臟險些都停了跳,那侍衛年輕冷酷的臉上卻是帶著冰冷,居高臨下衝她冷冷道:“趕緊走,不走別怪我手裡的鐵槍不聽使喚。”已經是赤果果的威脅了,陳大娘哪裡還記得自己的初衷,嚇得連銀子也沒撿,就趕緊擰了裙擺回去,這一嚇,可是好幾日沒睡著,整個人一下子精神頹廢了許多,再想到自己散落到草叢裡的銀子,當下又是捶胸頓足,卻是害怕那個侍衛,吃了兩副收驚藥,好幾日沒敢再去。
明繡倒是聽人說過這回事,不過她如今想起陳大娘來就覺得尷尬又有些疙瘩,能不見就不見,因此知道這回事也當做沒聽到般,不過到底還是讓春華派人將李木匠接過來了一趟。
陳大娘與自己之前的齷齪,是葉陳兩家之間的尷尬,實在是與李木匠夫妻之間無關,因為她如果李木匠與陳大娘賭了氣,並不是她的意願,明繡如今對陳大娘雖然沒有了以前的感情,可是對李木匠這個慈祥而親切的老人,卻是很有好感,多年前這位李爺爺,第一次費心為她做玩具時的溫和表情,以及其間的種種維護,如今還浮現在她心裡頭,老人到老了,需要的是伴,絕對不是兒女的孝順可以彌補的,更別提她這樣一個外人了,如果李大爺與陳大娘過得好,二人何必為了她鬧這彆扭?
李木匠如今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在古代,他這樣的年紀已經是個標準的老人了,再加上年輕時的過度操勞,此時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大上一些,兩鬢都已經斑白,看得明繡心酸不已。
“要讓我過來,何必讓人來接,李爺爺如今身子骨兒還走得動,沒到老得動彈不了的地步。”李木匠看到明繡,笑嗬嗬的就說了一句,好像是看出她心裡的想法般,先是打趣了她,想讓她不要鑽了牛角尖。
“李爺爺何必說這樣的客氣話,更何況就是您還走得動,也要看春華放不放心嘛。”明繡轉頭看了春華一眼,抿嘴笑了笑。
李木匠臉上就露出了滿意之色,春華的人品性格他是極滿意的,再加上如今陳大娘不在李家,春華性子又好,對他這個長輩孝順有加,與楊小紅也是相處得極好,讓李木匠說不出的滿意,覺得長福這一輩子讓自己操心,如今倒真真是福氣頂天,娶了個好媳婦兒,逢人就誇她,就連長生的妻子楊氏,也是有時羨慕春華得公公滿意,卻因為她的身份,並不敢心生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