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嬌生慣養的受不住,因此表情一憐,伸手將女兒攬進懷裡,柔聲安撫道:“你當為娘沒想過你這法子麼?”祥陽王妃話裡露出一絲失落,嘆了一聲氣,接著才道:“可惜母親先提了這事兒之後,太子妃明知我意思,卻仍舊是說了這麼一樁事出來,這樣的態度,惠兒,你是聰明人,難道還不明白嗎?”這樣的婉拒,比直言的明拒態度更是堅決得多,如果是太子妃當真開口說不同意這門婚事,她還能再三迴旋,可如今人家完全不提要與祥陽王妃聯姻一事,偏偏滿嘴的就是可惜了,這樣的姿態,誰不明白?
祥陽王妃知道明繡是因為自己最近有些咄咄逼人的態度而對祥陽王府心生反感,可是祥陽王妃心裡也是無奈,如果不如此,她的女兒要與毫無關係的葉家那位年輕的建安伯拉上親家,不知是怎樣困難的事,祥陽王妃如今雖然得隆盛帝看重,可是本身並無實權,隻是閒散的王位,更何況這樣的世襲爵位,雖然說隻要王府沒犯重罪就不會被奪了去,可是沒犯重罪,同樣的也沒有大的建樹,這樣下去,就算空有名頭,也會漸漸沒落下來,明眼人都知道,他們隻是空有頭銜而已,不用非常方法,太子妃又怎麼會同意這門婚事?
嘴裡泛起一絲苦澀的味道,祥陽王妃知道明繡心裡不爽,可她心裡的苦又有誰得知,小兒子莫名其妙因葉家那庶子而死,就算那賊人已伏誅,以命償命了,不過那樣一條賤命,又怎麼能同自己的兒子相比,她與太子妃交往時,態度是過於強勢了些,可那是因為,太子妃與那葉家牽連的關係,難道她便是想討回些公道,以此換女兒幸福,也不行麼?
“母親……”少女臉色微微發白,咬了咬嘴脣,眼裡卻是有絲倔強與不甘,建安伯葉明俊啊,她曾經遠遠的見過一次,那人冷峻的氣勢與斯文的模樣,據說如今還潔身自好,原本以為會是自己的良人,又長得那般豐神玉郎的翩翩君子,再加上身後代表的權勢與富貴,輕易就能折了她這樣閨中姑娘的心,本以為是命定的另一半,如今卻是得知,人家早已經有談婚論嫁的對象,她怎麼能甘心?縱然是不提她心裡的一絲漣漪,光是那人有太子妃這樣一個嫡親妹妹,往後註定是要飛黃騰達的,就夠讓姑娘們心折了。
“我不甘心。”少女清秀的臉孔上露出苦笑來,並不敢說自己的小心思,她知道,如果自己的心思被母親發現,這事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因此話到嘴邊,又換了一句:“如今母親帶著女兒去過許多趟太子府,在外人眼中,女兒應是早已經與葉家有關聯,如今事情要是不成,往後女兒的臉麵往哪擱?京中的人,礙於太子妃,又哪裡還敢向祥陽王府提親?”
聽女兒說起自己的婚事,祥陽王妃並未斥責,在他們這樣的人家裡,姑娘須得養得大方知禮,自己的婚事也是要清楚的,一係列瑣碎事,都不會瞞了自己的閨女,婚嫁之事因不是小女兒家自己的情感遊戲,而是幾大家族之間聯姻與修好,這一切不會瞞著孩子,所以祥陽王妃聽女兒提起這些,不止是沒生氣,喝斥她不懂規矩,反倒是為她能說出這些話,覺得滿意,自己的女兒自己清楚,她哪裡不明白她心裡的小九九,可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偏偏卻又能想得出話來圓,甚至說出來的理由還能服人,有這樣的手段就夠了,至於真話聽不聽,又有甚麼關係?哪個少女不懷春,到她這年紀時,自己也是這麼過來的,又哪裡不能理解了。
祥陽王妃臉上露出慈愛之色,一把將女兒摟緊了些,眼裡雖然透出滿意之色,不過語氣卻是有些沉重:“母親擔心的,就是這個。”她說完,頓了頓,不過想著這些事情遲早還是要讓女兒知道,因此狠了狠心,又接著道:“如果建安伯這門婚事不成,送你進太子府,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你父王可能會提出來,惠兒,你得有心理準備。”這話一說完,馬車裡就是死一般的沉靜,接下來兩母女誰也沒再說話,隻剩了馬車輪子在地上滾動時,發出來的‘咕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