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盛帝並沒有勃然大怒的樣子,對於自己昔日的寵妃住到了這樣簡陋到甚至對比以前她住的漪瀾殿有些寒酸的地方,他甚至連一句心疼的話也沒有,隻是淡淡的看向中間那張大床,上頭垂下來的粉紅色絲幔,嚴絲合縫的將床上的情影都給捂了個嚴嚴實實,隻能藉著昏黃微弱的燈光,依稀能看到裡頭微微的隆起,好似人影已經睡熟了一般。
感覺主子神色有些怪怪的,黃懷正覺得驚訝間,已經看到隆盛帝走了幾步,一把上前撩起了簾子,他心裡一驚,此時殿裡的侍候的眾人都被自己弄昏,他也不怕自己說話聲音被人聽了去,連忙阻止道:“皇上,劉昭儀她病體未愈,您龍體為重,請別……”黃懷焦急的話還沒說完,已經感覺到隆盛帝身周轉出來冰冷得能將人冰死的寒氣,黃懷站得離他近些,能感覺到皇帝陛下`身體已經微微有些顫唞了起來,聲音像是夾雜著風雪與冰渣子般,割人而又冷氣逼人,帶著一股濃濃的殺氣:“人呢?”
人?人不是躺著的嗎?黃懷一聽這話,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在他心中隆盛帝一向英明果斷,威嚴無比,極難得說這樣的笑話出來,這人三更半夜的,不是在床上睡覺,難不成還能消失了不成?再說之前那床上的影子雖然瞧得不太真切,可總歸還能瞧見一個影子的,黃懷心裡沒想到皇帝陛下還會開玩笑,想來是不會計較他之前的失職,心裡一下輕鬆了起來,正想回答他時,下意識的就抬頭看了床上一眼,這一看,差點兒就差他給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就驚呼:“這人哪兒去了?”精美的床上,被子被人疊成了一個不規則的長條,豎著擺放在了床上,之前床幔一放下來時,照著燈光,冷不妨看上一眼,簡直跟個大活人睡在上頭沒什麼分別,黃懷此時後背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來,下意識的就抬頭看了隆盛帝一眼,這一眼卻是更讓他身子顫唞,隆盛帝臉色鐵青,一雙眼睛幽黑得好似能滴出墨汁來,不用看,裡頭也醞釀了風暴。
這半夜三更的,劉昭儀到底跑哪兒去了?
黃懷嚇得渾身直哆嗦,感覺自己呼吸都有些不利索了,看著皇帝鐵青得好似被人用石磚狠狠拍在臉上,就跟那地裡一二月份時地裡還沒完全熟透的青桔子一般,青綠油油的,讓人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渾身氣勢逼人,黃懷下意識雙腿一軟,就‘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床前的腳踏板上頭,發出沉悶的‘嘭’的一聲:“皇,皇,皇上,奴婢,奴婢,不,不知道,劉,劉昭儀到,哪兒去了……”
隆盛帝心裡怒火猜炙,臉上實在很難得再維持住一慣的鎮定,任他一向心思冷靜敏銳,可是此時此景,腦海裡卻也忍不住開始幻想起劉昭儀給自己戴了綠帽子時的情形,說不準此時,她就是溜出去和周臨沂鬼混了這麼一想,隆盛帝臉色更是鐵青到冷厲,雙手緊緊握成拳,發出‘咯吱’的骨骼響聲,額頭青筋暴跳,氣息漸漸變得粗重了起來,眼睛裡的殺氣漸漸濃鬱了一些,微微眯了眯眼睛,這才勉強忍住心中樣人的衝動,冷冷道:“朕知道不關你的事”
看著皇帝陛下氣得半死,偏偏還能說出這樣的話,黃懷心裡忍不住也有些感動,連忙叩了兩下頭,謝過恩之後,這才巍巍顫顫的站起了身來,忍不住抬頭擦了擦快漫到眼睛裡頭的汗水,一口氣強忍在胸間不敢呼吸,覺得憋得胸口都有些疼了,眼睛再也不敢看向床上那卷成人形的被子一眼,臉色有些發苦,轉頭看著隆盛帝又跟著跪下道:“皇上,奴婢,是將人送到了夜庭宮的”雖然沒跟著過來親自布置,但是人還是黃懷命自個兒的心腹弟子送了過來的,送過來之後那小太監還專門向他回報過,那小子是從小進宮就跟在他身邊的,再加上跟在他身邊,往後前途也是無限,這小子又是暗衛出生,對皇帝忠心耿耿,絕對不可能做出什麼傻事兒,黃懷努力不敢將自己的心思往某一處帶了顏色的地方歪去,就怕自己知道了什麼,到時候老命不保,寧願將這事兒歸咎到自己辦事不利上頭,也不願意去看這種宮裡的陰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