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漢昌又是一愣,平常王爺對六殿下寵愛有加,稍稍有些磕著碰著的都擔心的不得了,這次是怎麼了,竟說不必嬌寵他?
雖是這麼說,但景宸心裏也是有些不放心,他又補充道:“讓廚房備著清淡的開胃小菜,若是一個時辰後小昭還沒醒,就傳太醫。”
陳漢昌心中直覺好笑,王爺就是嘴硬心軟,看看,剛說了不能嬌寵著,又忍不住擔心起來。不過景宸隻說了備著小菜,卻並未說自己要用,他宿醉了一晚上,陳漢昌不禁也有些擔憂,“天色不早了,王爺可要用膳?”
景宸搖搖頭,上一世臨死前他餓了一天一夜,昨晚是皇後祭日,想來他也沒吃東西隻顧著喝酒了,不餓是假的,隻是這會兒胃裏有些火燒火燎的,又加上他腦海裏一直浮現著暗一渾身浴血的場景,實在是沒有胃口吃什麼。
“你先下去吧,本王想靜會兒。”景宸靠在床頭,略顯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見他似乎累得緊了,陳漢昌也不敢再打擾,躬身道:“老奴告退。”
景宸靜靜地靠在床頭,想起那晚在山洞裏,暗一昏迷之後他看到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心裏五味雜陳。他從前從未好好注意過這個暗衛,隻是將他當個敵人防備著,可那晚他發現那個暗衛對他似乎……
自從皇後逝世後,他就沒有再感覺到人世間的暖意,可上一世臨死前暗一緊緊地將他抱在懷中為他擋下箭雨時,他竟然覺得無比的溫暖。既然有幸重活一世,那麼這一世說什麼他也要將這縷溫暖牢牢抓在手裏,綁在身邊!
隻是……上一世他並沒有拉著景昭喝酒,而是他自己喝的,這麼看來有些事和上一世是不一樣的,那麼暗一對他的感情呢,會不會也有不同了?不過不管暗一對他還有沒有那個心思,這個人他要定了!
“王爺。”
恍惚中似乎聽到了一聲輕喚,景宸回過神來,就見麵前跪著個青年,一身如墨的黑衣,身形有些單薄。
景宸眨了眨眼,發現眼前的人不是幻覺後,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抖聲輕問道:“暗一?”
那青年抬了下頭,又迅速地低了下去,聲音有些沙啞,道:“王爺,您要的東西,屬下取回來了。”
他從懷裏摸出包東西雙手捧著呈上,上一世景宸並未讓他去取什麼東西,所以景宸有些好奇地接了過來。打開一看卻並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竟是一包千層酥,他不由得皺了皺眉,看來這事和景昭脫不了幹係了!
景宸無語地將東西放在一旁的小幾上,輕聲道:“抬起頭來。”
暗一頓了一下,緩緩抬起頭了頭。眼前的暗一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一張臉甚是俊美,隻是如今還帶著些稚氣。他薄唇微抿,一雙眼裏全是血絲,看樣子是一夜不曾合眼了。
“那千層酥……”陳管家說他昨夜就出去了,如今才回來,難道他這一夜就是去買千層酥去了?
暗一以為他是醉酒給忘了,抿了抿唇提醒道:“昨夜六殿下說想吃逍遙閣的千層酥。”
景宸有些驚訝,逍遙閣在京都二百多裏外的雲州城裏,他讓暗一跑了一夜就是為了給景昭買個零嘴?唉,看來昨夜真是喝了太多酒,都迷糊了。
景宸尷尬地輕咳一聲,看著暗一微微發白的臉色與滿眼的血絲,他有些不忍。“你先下去吧,好好休息一下,午時前再過來。”
暗一心裏一軟,抱拳道:“是,屬下告退。”
待暗一退下後,景宸看著放在一旁的千層酥,微微挑了挑眉,伸手捏了一塊送進了嘴裏。雖說從京都到雲州有二百多裏的路程,可是這千層酥一點都未冷掉,想必那個傻子是一路用內力護著跑回來的,看他的臉色都發白了,恐怕累得不輕。
景宸正吃得高興,就見屏風後伸出了個小腦袋,睡眼惺忪地看著他,而後他猛然睜大了眼睛,驚叫道:“哥,你怎麼把我的千層酥吃了!”
景宸眉頭一挑,絲毫不覺得羞愧地說道:“我的人跑了一夜買回來的東西,我為什麼不能吃?”說著他又捏起一塊咬了一口。
景昭尖叫著一掀被子跳下床,鞋子都不穿就跑了過來,一把將剩餘的幾塊都護進了懷裏,像個護食的幼虎似得呲了呲牙,“不許吃了,這些都是我的了!”
景宸抬手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醒了就趕緊梳洗用膳,我讓膳房給你備了飯。”
景宸拉了拉床前的絲絛,不一會兒大丫鬟燕清、燕飛端著水盆前來伺候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