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清聽著十分驚異。
哪怕他與秦錚自小長大,哪怕他對謝芳華從幾時起就備受關注,知道二人不知為何,糾葛甚深,但這等匪夷所思之事,他也是不知的。
謝芳華說完,侍畫、侍墨也端著飯菜進來了。
她便打住話,對李沐清道,“所以,世間萬事萬物,講求的都是一個因果,人一輩子,沒有什麼是跨不過去的坎,哪怕一輩子走到盡頭了,但是誰又知道,轉眼興許就是下輩子的事兒了。”
李沐清沉默片刻,低聲說,“真沒想到,竟是這樣。這是……真的?”
“我還會騙你?”謝芳華看著他。
李沐清搖搖頭,“若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我是不信的,但是你說出來,我自然是信的。”頓了頓,他歎了口氣,“魅族血脈,天道規訓,原來也不全是壞處,至少讓你們能夠重來一世。”話落,他又道,“秦錚兄不易。”
謝芳華頷首,“所以,昔日,我曾覺得天道不公,後來,我便覺得是上天厚愛了。”
李沐清點頭,“這樣的話,真是上天厚愛了。”
謝芳華看著他,認真地道,“所以,李沐清,答應我,好好的活著。你既希望我好好的活著,我也同樣希望你好好的活著。上一輩子,我養在深閨,不參與朝事,不外出,猶如籠中雀鳥。這一世,我前往無名山,回京後,翻弄朝局,攪動深水,到如今,保住了謝氏,全了與秦錚之情。如今有了他的孩子,我拚力再活著,定要得一個圓滿。”話落,她眉眼輕盈地道,“你看,我兩世父母早亡,未享父母疼愛,你比之我,得了右相多年諄諄教導,已經是天大的父子緣分了。你還有母親,她未必如你以為的那樣堅強。你以後,便是右相府的支柱,是她的支柱。怎麼能糟蹋自己的身體?”
李沐清輕舒一口氣,低聲說,“芳華,你這一番勸慰,讓我慚愧。”
謝芳華看著他,“你極聰明,有時候,太過聰明的人,反而太不容易過一道坎。我不希望你過不去這道坎。我不知右相前一世如何,是否與今生一樣所為,畢竟這一世與上一世,大有不同,很多事情,都被改變了。但是我知道一點,他是你父親,將你教導得這樣好,定然不是壞人,靠一人之力,扭轉乾坤,挽回南秦敗勢,那是不可能的,集舉國之力,傾舉國之心,才能做到。上一世,南秦敗,不是敗在了北齊多年籌謀,而是敗在了我們南秦人心不齊。”
李沐清慢慢點頭,“聽你說這些,我心裏已經沒有那麼難受了。誠如你所說,人生一世,不過這區區百年,沒有過不去的坎。”
“嗯,是這樣。”謝芳華拿起筷子,給他夾菜,“要啟程趕路,京城距離滎陽畢竟還是太遠,多吃些,才有體力。”
李沐清眸光現出暖意,拿起筷子,默默吃著謝芳華給他夾的菜。
謝芳華見他吃完,便又給他夾些。侍畫、侍墨讓廚房短短時間做了一桌子菜,也不容易。她每一樣菜都給他夾了許多。
將飯菜吃下去四分之一時,李沐清搖搖頭,低聲說,“吃不下了。”
謝芳華放下筷子,對他道,“那就不吃了。”話落,又給他倒了一杯茶。
李沐清低頭喝著茶,輕聲說,“其實,比起父親,我卻是幸運的,至少,能得你如此相待,看你幸福的與秦錚兄在一起。這一生,我便知足了。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的活著。你也一樣。我沒辦法再跟你們去漠北,甚至找去魅族,尋解救之法,但是我會在京城等你們三口回京。”
謝芳華露出溫暖的笑意,聞言徹底地鬆了一口氣,重重地點頭,“定不負你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