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李哥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常昊已經被激出了怨氣,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繼續道:“要我說啊,咱們這種平頭百姓哪管什麼賊黨不賊黨的,隻要能讓我們過好日子,有錢賺,賊黨又怎麼了。”
“若是陛下將心思用在勤政愛民上,讓百姓過得好,就算是所謂的賊黨再多,也煽動不了我們!”
常昊說得盡興,卻沒注意李哥的眼神越來越陰翳。
“那照你這麼說,陛下就該放任賊黨陰謀勾結?”
“等到他們坐大,天下豈不是又會割據,你所謂的百姓過好日子,又怎麼實現?”
李哥張口反問,一股酒氣直衝常昊口鼻。
常昊連忙側過頭,念著對方是客人,不準備一般計較:“李哥,咱這麼說,當今陛下隻要放開旨意,說大家都是大唐臣子,以往的奪嫡交鋒既往不咎,沒幾個人會繼續藏著壞心思。”
“畢竟一來當初跟著廢太子的人那些死忠,都已經被陛下鏟除殆盡,二來當初他們也是因為那個太子名分,看著有盼頭,現在人都死了,有幾個還會腦子有泡繼續死忠?”
“就算還有人不死心想要攪風攪雨,隻要當今陛下再下一道詔書,舉報忠於廢太子者,查到實證之後,給些官職、銀錢的獎勵,那些喪家之犬互相懷疑還來不及,哪來的精力再搗亂?”
“說到底,還是某些人太蠢、心眼太小,連這種事都想不到!”
常昊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更是提出了可行的解決辦法,但李哥的心情,卻更差了。
不為別的,就為常昊最後罵的那句話。
什麼某些人,到底罵的是誰,大家心知肚明。
常昊發泄著賺不到錢的怨氣,沒發現李哥的異常。
但他也知道話說得差不多了,又巧妙地將話題轉到了奇聞異事上:“李哥你也別多想了,這些都是朝廷的大人物該想的事情,咱們還是喝酒吃菜,聊聊段子……”
但李哥已經不太能提起興致了,壓著不悅強行敷衍了幾句,便起身離去。
離開常記茶樓後,李哥確認常昊沒有跟上來,步調一轉,來到了邊上的小巷內。
巷子內站著一隊勁裝漢子,腰佩長刀,氣息淵博,領頭的漢子一雙虎目,不怒自威。
見到李哥皺著眉走出茶樓,虎目漢子湊了上去低聲道:“陛下。”
“回宮!”
李哥擺了擺袖袍,心思重重地朝宮城方向走去。
身後,領頭的虎目漢子麵色微變,目光冷冽地瞥了常記茶樓一眼。
陛下最近憂心朝政,自己絞盡腦汁才勸其出宮散心,誰知道進了這茶樓一趟,狀態反而變得更差了。
看來,得好好查查這家茶樓有什麼貓膩了……
領頭的虎目漢子暗暗將常記茶樓記住,一揮手,帶著手下追上了李哥。
茶樓內。
常昊並不知道樓外的事情,見到李哥匆匆離去,他嘴裏嘟囔道:“怪人……”
桌上的主食被吃了一半,菜才夾了幾筷子,自己收拾收拾,剛好能對付一頓。
“好香啊,貧僧就說這茶樓門頭如此不拘一格,定然有食蔬美味。”
常昊正收拾著,突然聽到一道清雅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他轉頭看去,隻見門口站著一名唇紅齒白的俊俏和尚,身背包袱雙手合十,雙眼正盯著桌上的剩菜。
“大師是要用膳?”
上門都是客,常昊連忙放下手中的活,笑嗬嗬地迎了上去:“在下這間茶樓,素齋也是能做的,物美價廉,大師看看要點點兒什麼?”
“不必那麼麻煩。”
和尚溫和一笑,徑直邁步,朝先前李哥坐的桌子走去:“貧僧也曾雲遊四海,向施主化一頓這剩飯對付對付便是。”
“化一頓飯……你想吃白食?”
常昊頓時急了,連忙追上和尚。
雖然當今世道,和尚化緣的事情時有發生,大多數人都會為了來世積德送上一碗齋飯,但這其中可不包括他常昊!
走得近了,他才看到和尚的僧衣後擺上沾著泥星和腳印,看著像是才被人打過。
不過他沒在意這個,來到和尚身邊,沒好氣地道:“我說大師,看你長得也像模像樣的,怎麼張口就是老白嫖了,我這茶樓……”
“哐當!”
有東西掉在地上,打斷了常昊的話。
那是一柄短斧,斧刃上還沾著些半幹的血跡,是從和尚背上的包袱掉出來的。
“不好意思,走得太急了,包袱又沒係緊。”
和尚歉意地朝常昊笑笑,撿起短斧,將包袱放在桌上打開,把短斧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