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聲,道:“是誰不配啊?朕麼?還是皇後?莫不是董君?”

“皇上英明。正是董偃。”

劉徹被他這一句哽住了,道:“東方朔,朕今天高興,你趁早退下去,朕就當沒看見。”

東方朔道:“可是陛下,卑臣看見了。”

東方朔不等劉徹說話,朗聲快速的說道,也不避諱董偃就在麵前:“董偃有三條罪名可以殺頭,其一,以人臣的身份,私侍竇太主,這是死罪,上次卑臣已經稟明了皇上。其二,敗壞風化,擾亂婚姻禮製,有傷先王的製度。其三,董偃不知依經書勸學,以靡麗為重,奢侈為稱,這是國家之大賊,社會之大害。請皇上明察,三條罪過,單拿出哪一條都不能輕罰。”

董偃聽著他毫不避諱的說辭,臉上青青白白的變色,恨得牙根直癢癢,但是他一向以溫柔溫和著稱,而劉徹欣賞的也就是他這點,如果撕開了外皮,就連讓皇上為他說話的本錢也沒了,所以隻好忍著,緘默不言。

劉徹瞪著東方朔,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東方朔說的句句在理,卻很直白難聽,不僅董偃臉上變色,連劉徹聽著都變色,他的意思就是,劉徹這個大漢的帝王,跟一個淫邪之人一起喝酒,豈不是連劉徹的臉一起打了麼。

嬴政知道東方朔雖然平日裏語言詼諧,是個會講笑話的人,但是一旦到了正事上,就是任誰也不給臉子的人,有什麼說什麼,直言敢見是他最大的特點。

嬴政晚來這麼一會兒,就是讓人去給東方朔送信的,隻要是他認定了違製的事,自然要牟到底,嬴政想讓他來,就是狠狠打劉徹的臉來的。

局麵一時僵了下來,一群宮人大氣也不敢喘的站在一邊,東方朔手握長戟跪著,劉徹怒視著跪在地上的人,董偃咬牙站在劉徹身後,一屋子人隻有嬴政還安閑的坐著。

嬴政這時候才慢悠悠的開口,讓人覺得似乎是喝了酒,有些醉了,笑道:“東方朔,你的長戟是哪裏搞來的,還像模像樣呢?”

東方朔聽了,頓時有些尷尬,畢竟執戟上殿,這也是罪過,麵上不禁一紅,跪著轉過去麵對嬴政,扣頭道:“卑臣讓娘娘看笑話了。”

嬴政又笑道:“皇上一直誇你口才好,這樣一聽確實好,隻是咱們這行酒令要文雅些,並不是官抓賊的玩意,還不把長戟扔了,皇上都讓人擺好了碗,請你入席呢。”

之前劉徹確實讓人多加了一桌,已經擺了上來。

劉徹被這樣一岔開,知道嬴政是在給自己找麵子,對董偃使了個眼色,董偃趕忙跪下來道:“臣還有些事情,先告退了。”

嬴政怎麼會看不出來,但是沒說話,隻讓董偃退下去了,東方朔這才拋了長戟,規規矩矩的入席。

劉徹仍然不高興,宴席很快就散了,東方朔退了下去,劉徹還沒有站起來,就道:“東方朔真是越來越沒規矩,朕真是有先見之明,把他取了殿試的最末。”

嬴政輕笑了一聲,道:“良藥需苦口,忠言必逆耳。東方朔敢執戟上殿,敢說陛下的不是,可見是少有的忠臣,他都不顧自己的性命,隻為了勸諫皇上,難道做的不對麼?”

劉徹聽了沒有說話,嬴政道:“陛下不妨數數這個朝廷,肯為陛下扔掉性命的,有幾個人,江山是白骨堆的,作為一個皇帝,殺一個人隻是兩瓣嘴皮子一碰,但要一個人心甘情願的為你肝腦塗地,談何容易?是麼陛下。”

劉徹有些愣神,隨即豁然開朗歎了口氣,點點頭,道:“朕喝糊塗了,竟然差點冤枉了忠臣,還是阿嬌姐姐提點的對。”

吃宴的人前一個後一個都走了,嬴政和劉徹又坐著喝了兩杯才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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