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嬰就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存在,嬴政哪能看不出來,這個人能力和智謀,以至於心機都擺在麵前,恭敬而不卑微,樣樣都是嬴政所欣賞的,況且他還是這個身子的親舅舅,人就在麵前了,沒有視而不見的道理。

嬴政走過去,扶起竇嬰,道:“舅舅為何跪在此處?太皇太後走累了已經歇息下,恐怕不到下午是不會傳舅舅的,還是先回罷。”

竇嬰是何等敏銳的洞察力,以前陳阿嬌雖然和他的關係還算親厚,但做事沒頭沒腦,說話也沒輕沒重,不可能如此穩當,不免多看了兩眼,才道:“竇嬰給皇後娘娘請安。”

嬴政笑道:“舅舅何必和我見外。”

竇嬰悄悄打量了一下,這才道:“阿嬌啊,我最近聽說你和皇上的關係好起來了,這是好事,千萬別再惹皇上生氣,知道麼,你做了皇後,要懂事了。”

嬴政道:“這是自然的。”

竇嬰又道:“你剛才一直跟著太皇太後?老人家提起皇上怎麼樣了麼?”

嬴政聽出來他是想打聽太皇太後有沒有問什麼朝政上的事,畢竟以前的陳阿嬌沒什麼心機,如果太皇太後問起來,一定什麼都說,所以竇嬰不放心。

嬴政答道:“太皇太後隻是問了田蚡的事情,說皇上處理的不妥當,之後又問了匈奴的事情,還誇獎皇上長大了。”

竇嬰有些意外,畢竟太皇太後年紀大了,什麼事都圖個安穩,南宮公主又在匈奴,每每開戰最受苦的除了百姓,自然就是和親過去的公主們,這些公主哪個不是母親的心頭肉,要身份地位尊貴的才能嫁過去,哪個不是送了又送,灑淚踐行的。

竇嬰沒想到,太皇太後竟然會覺得皇上這次做得對,這可是要向匈奴開仗的意思。

竇嬰想了想,又和著阿嬌往旁邊走了走,這才輕聲道:“阿嬌啊,你見著皇上的時候多勸勸,我們這些做老臣的,有些時候說話,皇上並不願意聽。皇上還年輕,有變革的想法是好的,但不能急於求成,天下不是一天就能變的,霸術隻能奪天下,但是並不能安天下,長治久安沒有霸道的道理。”

嬴政突聽他最後這幾句話,頓時心裏一顫,霸術可以奪天下,這是他所明白的,嬴政的天下就是運用霸術奪來的,十年首尾相接的縱橫捭闔,將六國一口氣吞並下來,然而為何秦室的江山隻能短短的這些年,就讓漢室接替了天下。

嬴政沒想過,竟從竇嬰的口中,輕而易舉的得到了答案,這是多簡單的道理,奪天下和安天下並不一樣。

嬴政更是對竇嬰另眼相看,這個平時恭恭敬敬,其實肚子裏掩藏著文韜武略的老臣,並沒有被劉徹信任,如果真正的信任,能讓竇嬰感激涕零到效犬馬之勞,還愁什麼安天下。

他心裏這麼琢磨著,劉徹不信任竇嬰也好,自己多找機會和竇嬰說說話,而且自己這個身份也容易和竇嬰說話,把他收歸到自己羽翼下。

嬴政打算著,於是接話道:“舅舅放心,我一定把話帶到。”

“好好……”

竇嬰點頭,道:“既然太皇太後歇息了,我也不便打擾,我先走了……”

他臨走之前,還回頭道:“阿嬌啊,別任性了,從沒人敢和皇上任性,你多順著皇上的意思,知道嗎。”

嬴政點頭,竇嬰就是心思太重,誰都要擔心著,但是從來沒討過好,若不是這次王太後要向太皇太後討好,田蚡必然是丞相,竇嬰估計都排不上位置。

衛子夫這樣一說,劉徹忽然記起來了,但是他記起來的不是平陽長公主將衛子夫送給自己,而是記起來,這個宮女好像之前在椒房殿當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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