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裙子好長,把他的肩鋪的滿滿。
“阿聘…”看著他的眼睛,鶴葶藶很沒出息地落下淚,“你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江聘歎氣,俯身去啃咬她的唇。
“等以後我們有孩子了,我帶著他,像剛才帶著你一樣,騎大馬。”
“誰要騎你的大馬?”鶴葶藶撇嘴,她用指甲抓撓著底下的被褥,小聲哼哼,“你要是很久很久都不回來,我就不喜歡你了。”
“你和孩子啊。”江聘赤裸著上身又貼上來,笑著回答她的第一個問題。想了想,才又答了第二句,“可我無論在哪裏,都愛你。”
突然間,氣氛就有了些悲傷。
鶴葶藶咬著唇,淚流得更凶。
“我舍不得不回來,你放心。”江聘把她摟進懷裏,耐心地吻去她落下的淚,輕柔地哄,“我的心在你這兒啊。你是我的魂牽夢縈。”
姑娘抓著少年的肩頭,紅唇似要咬出了血。
傻阿聘,你…又何嚐不是我的魂牽夢縈呢?
離開的那一天還是來的太快。或者說,就算再慢,也是快的。
因為…舍不得啊。
是不是分別的時候上天也會難過?雪花鋪天蓋地而下,一個晚上而已,卻是染白了整個上京。
鶴葶藶靠在洗雲齋的窗邊,看著底下一列列經過的軍隊。沉默無聲。
這幅場景,似曾相識。隻是坐在最前方那匹高頭大馬上的人,不再是原來的那個將軍。隻是她的身邊,沒了那個給她關上窗,握著她的手塞進懷裏的人。
西津突然襲邊,大軍壓境,一舉攻破九座城池。人心惶惶。
江聘沒有接將軍的虎符,他以一個最底層的士兵身份入了軍營。他的身影在浩蕩的隊伍中,似如滄海一粟。
軍隊的行進安靜而肅穆,隻有軍靴在地上摩擦發出的聲音。
鶴葶藶不停粟米的勸,執著地倚在窗邊,尋找著那個人。
她有點點冷。有點點想哭。
江聘不讓她哭,因為眼睛腫了,便就不漂亮了。他的好葶寶,得永遠美美的。
她很聽江聘的話,仰起下巴,讓冒出來的淚珠再流回去。唇有些顫,依舊紅潤,耳上墜著好看的墜子。
葶寶還是那個美美的姑娘。
隊伍還在走著,好似要倒了尾端。劍戟銀亮,刃上無雪。
忽的,她心裏一縮,像是忽的被捏緊了一下似的。急忙往下去看。
有個聲音在她的腦子裏反複說著…快看,他來了。
他真的來了。
一樣的鎧甲,一樣的盔帽。可江聘穿戴著,就是不一樣。
在鶴葶藶的眼裏,她的夫君,不一樣。
隊伍仍舊安靜,就快要走過窗底,到了街的那一頭。
姑娘攥緊了手上的帕子,牙齒咬得緊緊。
好阿聘…你再看我一眼…好不好?
她的話,他聽得到。
在最接近姑娘的那一刻,江聘忽的抬頭。帽上雪花墜落了一小塊,打在他的肩上。撲落落。
鶴葶藶看見,他啟了唇,很輕很輕地說出來兩個字。然後便又低了頭,漸而走遠。
依舊是晶亮的眼睛,依舊是俊美的臉。
像是無數次在她身邊時的溫柔笑容。
他說…等我。